蘇星宇距離陳郅皓辦公室還有十來步路時就聽到陸澤林發出了那聲驚天動地吼。他推開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人,但打是打不疼陸澤林的,蘇星宇就把剛才擦手還沒來得及扔的紙巾扔到了陸澤林臉上:“你要死了你,整棟樓都能聽到你的聲音,你吼什麼吼!”

陸澤林腦子還是空白,他看到蘇星宇就下意識地先問:“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說!你昨天還自己開車回來!整整十多個小時啊!”

陸澤林剛才那聲重到整棟樓都好像會震動,蘇星宇的羞恥度都大過了喜悅,現在臉還是紅著的:“……我怎麼知道,我只是懷疑!”

“那你也該跟我說!你怎麼能不跟我先說呢!”

陳郅皓打斷他們:“好了好了,兩位開心的新爸爸,麻煩你們先坐一下,聽我講幾句煩人的話。”說完後又自言自語地評價,“……這幾句話好像還挺押韻的嘛,難得難得啊……”

蘇星宇哼了一聲,先坐下了。

陸澤林也坐下,似乎還想說什麼。

不過陳郅皓先說道:“不是我存心潑你們冷水或者給你們增加沒有必要的恐懼……但現在,我們都應該回憶一下蘇星宇上次懷孕時的情況……”

這算是個禁忌話題。

至少只有蘇星宇跟陸澤林兩個人的時候,他們不太會提到這個話題。

“上回有很長一段的日子……哦……陸同志你是沒有陪在蘇星宇身邊的,所以對他當時的情況也不可能太瞭解……雖然事後我也同你說過星宇當時怎麼痛苦怎麼難受,但我也只是說個大概,我估計你們後來也很少會去討論這件事情。”

陳郅皓的這番話,成功地讓他們兩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首先,保持身心和平這是最基礎的。盡量不要出現剛才那樣大吼大叫的情況,對身心都不好。其次,我也聽到了剛才陸同志的話……蘇同志你也是太厲害了,你都懷疑自己可能有孩子,還敢開十個小時的車……上次你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高強度工作了一個月,還算情有可原。這次就過分了,你的情況是特殊中的特殊,本就需要更多更精細的照料……希望你以後認清自己是血肉做的,不是水泥鑄的,珍重自己的身體。”

蘇星宇:“…………”

“但關於具體情況如何,目前我也不好說明,只能說跟以前保留下來的數值對比,這回明顯是要好很多的。”陳郅皓看著報告說道,“總之你身體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安全的,一旦有了不舒服的地方就要馬上說出來……當然這麼大的事情我已經通知葉未眠了,他說最晚明天一定過來,所以你明天要再來次醫院,他最清楚你現在該做的是哪些檢查。”

“他明天過來?他不是在香港嗎?能這麼快就趕過來嗎?”

“沒有啊,他不在香港了,都來這裡半個月多了。”

“……半個多月了?他怎麼又回來了?”

“不知道他,看他好像也不是為了什麼工作來的,總之奇奇怪怪的……”

有護士敲了敲門,在外面說道:“陳醫生,上次你負責的沈先生來複診了,在門診辦公室等你。”

“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他站起來,要趕人了,“我的土豪病人來複診了,我要趕緊過去看看他。”

陸澤林道:“……那星宇?”

“看他現在精神臉色都好,檢查指數也正常,就知道暫時是不會有問題的,只要你們和平相處不要吵架互虐短時間裡估計也不會有問題……總之明天葉未眠會來,等他來了,問他最清楚不過。”

陳郅皓把最需要注意的地方說了出來,這自然使得陸澤林不會再問蘇星宇為什麼不提前告訴他。

他們一起回家,推開門蛋卷就迎了上來。

陸澤林是真得開心,都是那種抑制不住的開心。看到蛋卷就蹲下抱起來,然後跟蛋卷說:“蛋卷啊,你要做哥哥了,開心嗎?”

蘇星宇在他後面,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是高興好還是無奈好:“你再把蛋卷顛過來它都要抓你了,你看到它不情願的表情了嗎?”

陸澤林看到,趕緊把蛋卷放開了:“哎,它竟然不懂爸爸的開心,真是可惜啊。”說著又道,“不成,也是時候教教蛋卷規矩了,它皮慣了,睡哪裡它都可能會突然躥到你肚皮上,等以後長到十多斤,肚腸都要給它踩出來的,不能再慣著了。”陸澤林指著蛋卷,“你啊,要去寵物學校學學規矩了,以後做一隻成熟高貴矜持的貓,知道嗎?”

蛋卷當然聽不懂陸澤林在說什麼,它只看到陸澤林伸出來的手指,就站起來抱住了啃啊啃。

蘇星宇輕輕笑著道:“好了,別為難蛋卷了,它很乖的,這些事情教教它,它都會的。”

陸澤林好像陷在自己的思考裡,都沒去注意蘇星宇在說什麼:“……房子裡也要鋪層地毯才行,這地磚也太滑了些,我穿拖鞋都感覺滑。”

蘇星宇喊他:“喂!”

陸澤林扭頭,卻也不是為了應蘇星宇,而是對他說道:“對了,你還想著要去上班,我看你也別想了,好好在家養身體吧,多聽醫生的話,想想你的身體是血肉做的,不是鋼筋混凝土做的。”

蘇星宇看著陸澤林一臉認真嚴肅的模樣。就是莫名地、突然地,沒有預兆地有些眼眶發熱。

原來陸澤林會是這樣的反應,他竟從來沒有想過,陸澤林的反應會是這樣。

陸澤林看著蘇星宇,看到他雙眼突然紅了起來,有些慌亂:“……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怎麼好好的你眼睛卻紅了?”

本來也沒什麼事,要是陸澤林不說出來,蘇星宇憋一憋也就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