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澤林很久之前就不想管這個公司了。他本身就不喜歡,也不覺得自己管得好,只是沒得選。當初他沒有多餘可選的選項——不是來管他爸的這個公司,就是去幫他媽的生意。怎麼選都是坑,怎麼選他都不喜歡,所以相較之下,最後還是選擇了這個。

剛去公司的時候,實際上他也沒什麼發言權。那些靠他爸媽關系進去的高管並不把他放在眼裡,又覺得他沒經驗沒本事,不管他說什麼想做什麼,都不太配合。好在陸澤林脾氣爆,真怒火上頭了六親不認,硬是靠著脾氣不好立下了最初的權威。

當然到了現在,他說什麼已無人敢當面質疑,而且學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如今做下決策,也都是對公司實際有利的。可陸澤林還是不喜歡,一想到每天上班,去公司要見辦事拖拉相互扯皮又推諉責任還仗勢欺下的管理層他就心煩;不在公司,要去見蜜口劍腹表裡不一在一起除了吹牛扯淡就是吹牛扯淡的x總x老闆,他也心煩。更何況上次他找他媽過來幫忙——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他媽時不時就來催他去自己那邊。

當然最關鍵的原因還是,蘇星宇又在這樣的時候病了。

陸澤林平日裡再忙都能自我安慰情有可原,可在蘇星宇需要他的時刻,他就選擇了以蘇星宇為先。於是幹脆藉著這次機會,逐步把自己手裡的權利都放了出去——至於他媽那邊,他提拔了不少人的崗位,至少能憑著這個讓他媽高興一陣子,也就暫時不會管他想要做什麼了。

陸澤林本以為他爸很快就會知曉,然後來找他算賬。誰知都過了兩個月,他爸才知道,久到陸澤林對這件事情的警覺性都低了。

這段時間,除非有什麼重大決定或事項是必須由他本人親自到場外,他已經很少去公司了。為了陪蘇星宇,也沒再回過自己那裡。難怪他爸會找到蘇星宇這裡來。

他們這對父子見面十次裡有九次是吵架,一次是冷戰,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要說唯一變好的地方,那就是陸澤林沒怎麼用髒話,全程都只是在叫他爸趕緊走。

終於把他爸打發走了以後,陸澤林回去,看到蘇星宇仍躲在餐桌底下沒有出來。

這番小心翼翼受到驚嚇的模樣讓陸澤林看了好一陣心疼。

好在蘇星宇沒有排斥陸澤林的靠近,讓陸澤林把椅子拉開了。陸澤林拉開椅子後蹲下,想讓蘇星宇從裡面出來:“好了,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放心出來了。”

蘇星宇的眼神裡透著不信任:“真的嗎?剛才那個人走了嗎?”

……原來他忘記陸青訓是他爸了嗎?陸澤林本以為蘇星宇應該會記得,沒想到這部分是忘了。

“對,他已經走了,不會再來了。”陸澤林將蘇星宇從餐桌底下拉出來,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你不記得剛才進來的那個人是誰了嗎?”

蘇星宇搖搖頭:“我應該知道這個人嗎?我認識他嗎?”

以前的蘇星宇,就算知道陸青訓是陸澤林的父親,見面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他還對陸澤林說過這樣的話:“我知道你爸不太贊同我們的樣子,不過該緊張的人是你。因為你爸要是對我說什麼做什麼,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如今的反應卻是……陸澤林並沒有多說什麼:“沒,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忘記了就忘記了吧。”

蛋卷在陸青訓進來的時候不知去哪裡了,現在才出現,慢慢走到了蘇星宇的腳邊,蹭了蹭他。

可蘇星宇竟沒有注意到蛋卷靠近了他,甚至還在蛋卷蹭他的時候被嚇了一跳——然後尖叫一聲,退的離了蛋卷好幾步遠。

陸澤林安撫他:“沒事沒事,是蛋卷而已,你別怕。”

但蘇星宇並沒有放鬆下來,也沒有去抱蛋卷,連話都沒再多說一句,只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望著蘇星宇明顯是想要躲起來的背影,陸澤林的思緒複雜。

第二天早上,蘇星宇醒來時,房間裡只剩了他。

陸澤林不在是常態,蘇星宇也不一定要他在,可向來都是睡在床上的蛋卷也不見了——這讓蘇星宇從床上起來開始尋找。

大概是陸澤林帶他出去了?蘇星宇在心裡這麼想著。

可他走出房間外,到處找了一圈,既不見蛋卷,也不見陸澤林。

蘇星宇開始著急了。

畢竟陸澤林還從來沒有自己出門也要帶著蛋卷一起出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