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身居偏僻安靜的院子,自從長女出嫁後就很少出來走動,可今日府裡這麼大的動靜就是她這裡也被擾到了,走出來問:“這是怎麼了?府裡發生什麼事了?”

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覷,她們其實都是被陳氏打點過的,過去從不把顧氏當真正主子看待的,如今外面的風聲也傳到了她們耳裡,但讓她們如何對顧氏說實話?可不說又隱瞞不過去,顧氏遲早會知道真相。

這樣一想兩腿就發軟跪了下去,看到跪了一院子的下人,顧氏心頭浮起不好的感覺,淡淡地說:“既然你們不說,那我自己出去看看吧。”

“夫人……”一個婆婆急急地跪爬過來抱住顧氏的腿。

“大膽賤婢,我看你們分明是陳氏那賤婦的人,竟敢阻攔堂堂的伯夫人。”不料一個族老夫人沖了過來,狠狠啐了丫鬟婆子一口,看向顧氏的目光同情又幸災樂禍,他們這些族人依附伯府討生活,過去不得不巴結著陳氏看她臉色過活,但背地裡哪有不窩火的,陳氏是什麼人?雖然明面上府裡叫聲陳夫人,實際上不過是個妾室,如今事情一曝出來,他們就迫不及待地過來主持正義了。

“侄媳婦你被這些賤婢矇蔽了,她們跟陳氏那賤婦聯合起來騙了你三十多年,當年你生下的是伯府的嫡長子,名正言順的伯府世子爺,卻被賤婦調包換成現在的侄孫女,可憐你那親生孩子被她扔到山溝溝裡吃苦受難三十多年,如今時來運轉考中了進士,可侄子也是個瞎了眼的,居然放著嫡長子不認偏要捧著那妾室生的庶子,將你那親生孩兒推到顧家去……顧氏腦袋裡嗡嗡直響,後面的話她都聽不進去了,腦子裡一直回蕩著“當年生的是伯府嫡長子,被陳氏調包成女嬰“這樣的話,手裡一聲輕響,佛珠串迸裂開來,一顆顆珠子爭先恐後地滾落下來,散了一地。

“侄媳婦你還不知道吧,當初你難産也是陳氏那賤婦下的毒手,那時她還沒進門呢,就跟大侄子勾搭成奸,手都伸進伯府裡來……

“噗“顧氏一口鮮血噴出,人軟軟地癱了下去。

“侄媳婦。”族老夫人尖叫一聲,趕緊撲過去救人,哎喲,刺激得過頭了,這就經受不住吐血了,哪有遺傳到雲清大將軍身上的半分風骨,“你們這些賤婢還跪著幹什麼?不趕緊把侄媳婦扶進房裡,請大夫去?你們甭妄想了,陳氏那賤婦如今可是連自己都保不住了,還顧得了你們。”

下人也亂了起來。

顧府。

簡樂陽頗感興趣地看著顧尹泉,謝文意見過一回在他面前提過好幾次,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一個相貌跟自己如此相像的人。

顧尹泉被如此肆意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頭皮發麻,但心裡又有幾分羨慕,因為他做不來簡樂陽這般的肆意坦蕩,他心裡頭對跟自己相貌差不多又同樣是哥兒的簡樂陽,其實是很歡喜的。

顧尹真兩眼發亮地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而這間廳堂裡,簡樂陽也是眾人打量聚焦的重點看看他,又看看泉哥兒,如果不是顧老太爺將人帶回來,他們真不敢想像還有一人如此像祖上的雲清大將軍。

顧津是顧尹泉的父親,第一眼見到簡樂陽的時候下巴差點沒兜住,大哥說得不錯,泉哥兒跟這陽哥兒站在一起比真姐兒更像一對雙生子:“大哥居然沒早點告訴我,也好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害得我差點還以……

“以為什麼?馮大人以為簡表弟是南平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你不會也以……顧閔笑話道,難不成二弟以為陽哥兒也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二弟也真敢想啊。

顧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嘀咕道:“也許是有人將他跟真姐兒調包了呢。”這也是知道南平伯府裡的調包事件,這才拿來開玩笑的。

顧尹林則抓著簡文遠好奇地向他打探他們一家以及簡樂陽的情況,沒想到竟還碰上這樣有趣的人和事,對南平伯和那所謂的姑祖母他是極不喜歡的,但見了簡冬一家卻沒這種感覺,與姑祖母相比,簡冬一家更像顧家人,當然簡樂陽相貌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簡樂陽一家在顧府逗留了大半日,陪著顧老太爺一起用了午膳,顧家不少族人分散在各處京城這裡僅餘嫡支,人丁也算是簡單的。

簡樂陽和簡文遠兩個作為小輩,收到來自長輩的不少禮物,因為直接從皇宮裡就來了顧府,所以由姜婆子中間回了趟府,取來早準備好的禮物,分送給顧家各人,這也是早知道會有這一趟,由簡娘在姜婆子幫助下早早準備好的,顧府有哪些人則由簡樂陽提供的。

下午,簡冬才帶著家人跟顧府人道別回轉,顧府人仍聚在一處談論著簡家人。

顧阮氏和顧秋氏都得到簡娘贈送的成套的首飾,大夫人阮氏出身也不低,對簡娘送的首飾很中意:“我以為表弟落在那等人家,這些年過得會十分困頓,可表弟媳出手如此大方,莫非是我想岔了。”

“娘,你看這些琉璃首飾,真好看,現在京城裡正流行這些琉璃首飾吧,看這做工樣式點不比倉翠閣裡見過的差。”顧尹真歡喜道。

秋氏看看雙生子湊在一起頭碰頭說著什麼,眉頭微微皺起,到底沒當著其他人的面多說什麼。

顧閔喝了口茶,笑道:“表弟家有如今狀況,可不是表弟的功勞,表弟起初的日子過得確實艱辛。”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阮氏詫異地問,光送的這些首飾加起來就得有幹兩銀子不止了,聽說京城裡還有座三進的宅子,這家底可不薄啊。

顧老太爺眯著眼坐在那裡樂呵,顧閔只得自己來解釋:“這一切其實是陽哥兒帶來的,陽哥兒做了點買賣,這些首飾確實是來自倉翠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