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京城了。”

簡樂陽一家站在甲板上,看著離得越來越近的碼頭和碼頭的人,時間已進入了冬季,他們一家趕在河道冰封之前離開了永安村,這個年就會在京城一起過了,永安村的房子和山頭則交給餘有才一家打理,餘家的小兒子依舊跟在簡文遠身邊。

“這邊碼頭上的人真多啊。”簡文遠看著碼頭上或等待或忙碌的人感慨道,他也去過江南了江南富裕,但和京城相比還是有所不同,想必進入京城後感受更深。

簡文遠已經透過了上半年的院試,考中了秀才,名次算是比較靠前的,同學堂裡簡爹的另一個學生雖然掛了個吊尾車,但同樣取得了秀才的功名,這在當時可是轟動了整個新丹縣,永安村的學堂也同樣更受歡迎了,簡爹離開之前,不得不又請了位秀才坐館,簡家原來的那十畝地的出産也不必讓人送來京城了,一起掛在了學堂名下用來支付學堂的種種花費。

“哥,咱家進了京住在哪兒?聽說京城那地方有銀子都未必買得到房子。”簡文遠擔心道他對倉河幫的發展瞭解得有限,遠不如簡爹知道得詳細,所以簡爹聽了小兒子這話失笑搖頭。一切早有陽哥兒安排好了。

“總不會讓你沒地方住的,現在才來操這個心有點晚了吧?”簡樂陽看看身邊跟自己一樣高的弟弟笑話道,來之前這家夥光顧著興奮了。

簡文遠轉動眼珠子想轉移話題,一抬頭看到碼頭上有個熟人,立馬高興道:“哥,那是意哥兒吧,他是來接我們的嗎?我就說好長時間沒見到意哥兒了,原來他早來京城了。”這下不用擔心沒地方住了,他哥肯定託意哥兒早安排好了。

這裡的碼頭與別地最大的不同就是官船特別多,倉河幫碰上了也得避其鋒芒,畢竟民不與官鬥,好在倉河幫這兩年依靠玻璃製品以及寶石等物也打通了一些渠道,所以還有官船給倉河幫的船讓出了一個停靠的好位置,只是沒人知道倉河幫的幫主也在這艘船上,否則打主意的人會有不少,畢竟這兩年倉河幫攬財的速度有心人都瞧在眼裡。

岸上同樣有人觀望,臨岸的茶樓裡,有人看到有艘船的氣派不小,但不屬於官船行列,不禁要問:“那艘船是哪家的?竟然讓馬大人的官船給讓了個位置。

“我認得,那是最近幾年突然冒出頭的倉河幫,現在都能和青姚幫平分秋色了,如今京城裡流行的玻璃製品就是這倉河幫搞出來的,聽說上面有人打上了玻璃方子的主意,似乎想讓倉河幫主動將製作方法進獻給朝廷。”

“進獻?說得好聽,那不就是白白交出去,這是朝廷有些人想空手套白狼吧,看來倉河幫發展得這麼快成了出頭的喙子,招人眼紅了。”

船靠岸,謝文意和華笳都登上了船,簡樂陽一家是作為船客的身份出現的,實在不易久留,謝文意安排好卸貨事宜後,便也匆匆與簡樂陽一家一起坐車離開。簡文遠離開前特地跟好朋友田小牛打了聲招呼,這次來京城田小牛也是隨船一員,忙完船上的事後可以在京城逗留幾日,簡文遠讓田小牛得了空後去找他。

京城作為天子腳下,碼頭上每日來來去去的人不會少,簡樂陽一家的到來就如一滴水彙入大海中,也許帶出了點漣漪,可很快便消失不見了。有那麼幾個人注意到簡爹和簡這兩人都生得好相貌,而且看上去有些面善,只是轉身便不見了人影,那點面善的感覺也轉瞬即逝。

來時華笳和謝文意同乘一輛馬車,回去時卻被謝文意拋下了,後者坐上了簡樂陽那輛馬車,華笳最後落得跟簡文遠這個小不點一同搭車,當然,這個過去在他眼中的小不點,現在已經是秀才了,被華笳戲稱為“簡小秀才“。

“華大哥,你到現在還沒將意哥兒拿下啊。”簡文遠眼珠轉了轉,說出來的話卻將喝茶的華笳嗆著了。

“你小孩子懂什麼?”華笳努力保持淡定,因為簡文遠常坐倉河幫的船外出遊學,有幾次碰上華笳,互相對對方的底細心知肚明,這交流起來也沒有太多隔閡,華笳發現這小孩跟他爹完全不同,心眼多得很,一不留神就能被套了話去,依他看,受他爹影響少,受他哥的影響最深事實也確實如此,這小子裡沒說上幾句話就是他哥如何如何。

“我不小了,村裡和我同齡的都已經訂親快辦喜事了。”簡文遠挺起胸膛得意道,而且他現在還是秀才了,走出去哪還有人將他當孩子看的。

華笳別有意味的上中下三路一瞄,意味深長道:“哦~原來長大了,這是想媳婦了啊。”

簡文遠甩頭:“我娶媳婦肯定不會像華大哥一樣,拖幾年都沒有個結果。”

華笳抽搐嘴角,這死孩子,他拼命抓住摺扇,忍住將摺扇送出去敲這死孩子腦袋的沖動告訴自己別跟個孩子計較,而且這死孩子後臺特別硬,打了小的萬一被他哥找上門那就慘了。

馬車一路駛進京城,停在了一座三進的宅子前面,簡娘被簡爹攙扶著下了馬車,看著眼前的宅子說:“這就是意哥兒幫我們找的宅子啊,看上去真不錯,意哥兒是個好孩子,這樣的宅子要買下來得費不少功夫吧。”

謝文意慢一步從後面的馬車上下來,聽到這話笑道:“嬸子喜歡就好,嬸子先進去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動的,就跟府裡的下人說,下人沒法的再跟我說,我來安排。”

雖然接觸不多,但碰過幾回面,謝文意對簡娘感覺挺好的,當然最讓他喜歡這一家人的是簡爹對簡娘始終敬愛有加,從來沒有因為她的出身而有過什麼想法,就他所知,有些人家因為簡爹中了舉人,想給他送美妾,沒等簡娘出手將人打出去,簡爹就放出風聲說不會納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