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丘譚放出來的話半信半疑,不過接下來的日子裡倉河幫的表現讓他們刮目相看。

早晩在碼頭空地上操練可以說是為了提升幫眾的武力值,可一群人揮著鞭子督促另一批人修建碼頭,讓人看得可夠稀奇的,這監工的和做工的,跟以前相比完全顛了個倒啊,以前後者才是耀武揚威的一群人,現在卻苦不堪言。

不是沒人想逃跑,甚至聯合起來想造反,可他們沒想到,那些拿了工錢的監工們,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緊緊盯著他們,一旦發現他們有不對的地方,鞭子劈頭蓋臉地就抽了上去,這狀況是張孟三人完全沒料到的,他們本來嚴陣以待準備殺雞儆猴的,沒想到沒輪到他們出手,那些人一個都蹦達不起來了。

還是丘譚多少了解監工的心理,以前這些監工的日子可不好過,靠做苦力得來的工錢都還要被那些人剋扣,更別說現在貨船進不來,他們連掙苦力錢的機會都沒有了,日子快過不下去了,所以現在簡樂陽給了他們機會,他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來好好幹。

他們未必是公報私仇,可如果這些人自己給了他們機會,當第一個人鞭子抽下去而沒遭到張孟等人的反對時,積壓在心裡的那股怨憤便全部爆發出來了。

雖然三餐不缺,可眼睜睜地看著一部分人天天領工錢,剩下的人卻毫無進賬,那部分人心裡也急,只有上工才能領工錢,老大說了,等他們]操練合格了才會組織人出去,所以這些人對待操練的態度積極多了,每回早晚操練時,都有鎮內的人跑出來圍觀,這項操練活動一直持續下去的話,也許會成為倉河鎮一道獨特的風景。

說開門做正經生意,那就絕不作假,某日,鎮內的人發現,倉河幫居然花銀子買下了碼頭和碼頭前的大片空地,原來那幫人哪裡講規矩,跟佔山為王的道理差不多,我佔了這裡,這裡就是我的地盤,這讓鎮內的看到,如今的倉河幫老大跟原來的黃老大那幫人確實不一樣了。

簡樂陽毎晩都要來走一趟,幫裡的人都習慣了老大在晩上才露面,這段時間大家也慢慢知道了老大的規矩,可以說正逐步走上正軌,簡樂陽便減少了待在這裡的時間,有時候待上半個

一個時辰便走了,回去還能睡上一個好覺。

“老大,現在我們手裡的存糧這麼吃下去可不行,不說旱情沒緩解,就算現在下幾場雨,這糧價短時間內也沒辦法降得下來。”丘譚來報賬,因為簡樂陽並沒有限制大家的飯量,無論是做工還是訓練,都得吃飽了才有力氣,也才能出成果,所以原來預估夠吃上一陣子的存糧,消耗的速度遠超預期。

原本覺得搜刮來的那些銀兩足夠使用的,可老大會花錢啊,光碼頭和前面空地的地契就花了不少銀子,又要發工錢,目前這有出無進的狀態,不知能維持多久,倉河幫迫切需要開張。

“這事好辦,明天給你們一天時間,準備好車和人,後天去跟我運一批糧食回來。”正好郝管事捎來了信,說有批糧食要過來了,鎮內的糧價不像話,這才什麼時候,糧價就翻了兩倍了。郝管事都罵那糧鋪老闆是黑心商人。

丘譚差點以為自己聽岔了,張孟三人已經咧著嘴應下來,而簡完便拍拍屁股走了,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回家了,這陣子身後不是沒人跟梢,想挖出他的身份,可就那點跟蹤本事在簡樂陽眼裡可不夠看的。

家裡簡了一聲,他要外出幾天,接糧的任務眼下比較關鍵,他擔心被人得到訊息將這批糧食給吞了,那可不幹,誰要敢伸手他單槍匹馬就能將伸手的人給反搶了。外面的糧價簡爹簡娘也知道的,清楚簡樂陽這批糧食運回來派大用場,所以都不會阻攔他,就是簡文遠不開心,他哥又不帶他玩。

簡樂陽想了想,摸摸弟弟腦袋說:“給你帶禮物。”

簡文遠黑線,他不是小孩子了,哥不要用這副哄孩子的語氣來哄他好不?

“身上多帶點銀子,在外面別不捨得花。”簡爹讓簡爹將銀子取出來,這陣子家裡攢了不少。

“行,我會看著花的。”大不了,給爹孃也捎點東西回來,他身上哪裡缺銀子了,上次分贓得來的一千兩銀票可一文沒動呢。

家裡也沒有太不放心的,有外公在鎮上,簡樂陽又將張孟和丘譚留在了碼頭上,帶上趙伍李司以及張孟從幫裡挑出來的一批人,趕著牛車馬車出發了,這一趟除了運糧,也順帶幫幾個商戶捎貨物,同一條路線上的,不浪費時間。

鎮內的商戶並不知道他們這一趟最主要的任務是運糧,除了簡樂陽的心腹,隊伍裡的其他人也不知情,只不過這次備了這些牛車馬車,排場夠大,可不像是僅僅給那幾個商家運貨的,鎮內觀望的人也好奇不已,倉河幫這次不會又搞出什麼大動靜吧。

白日趕路,夜裡就地休息,操練過一段時間的幫眾,比過去齊整多了,這路上行進的速度也不是以前能比的,這次要出任務,其實不少人主動報名的,因為老大給他們開出了一天二十個銅板的工錢,任務順利,回來後還有獎勵,便是沖著這最後的獎勵,這一路上他們也不敢鬆懈,何況這一路上他們也好吃好喝,跟著老大的日子比過去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老大沒縮在馬車裡面躲太陽,而是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前面帶路,不過老大依舊戴著木面具,身著男式藍衫,他們依舊看不到老大的真面目,偶爾飯後睡前閑聊時,有人說老大會不會臉上有疤破相了,所以才會用面具遮掩起來,可又有人說,幹他們這一行的,面相兇獰些才正常吧,所以破相一點不會影響老大的威嚴,這一路上唯二知道簡樂陽身份的趙伍和李司,跑簡樂陽面前學了一舌。

簡樂陽無語,伸手摸摸耳垂,找華大夫配了一種藥膏,可以將這裡的紅痣給覆蓋掉,如果天氣涼他臉上可以作些掩飾亮亮相,可這天氣熱得,臉上弄什麼都會覺得黏乎乎的,汗一流更糟糕了,再說這面具也挺有標誌性的。

等以後有空了,可以找人專打兩副面具,一副銀的,一副金的,輪流戴,就是這麼有錢。

去的路上平安無事,趕了整整五天路他們終於到了地方,位於府城的姚江碼頭,倉河正是隸屬於姚江這條河流的支流,雖然天氣炎熱,作為府城最大的碼頭,這裡依舊熱鬧得很,可這味道也夠糟糕的。

河面上飄浮著種種雜物,有的地方散發出惡臭味,岸上也堆放了不少垃圾,引來了無數蒼蠅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