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個條件,”張雋朝晏衡走近了一些,“我要你繼續當我的軍師,我的使臣,代表廣陵,替我去許都,和天子劉易談判。我要他下詔書,接受我廣陵王的身份,光明正大迎進許都。”

他的每一句話,都說的自信滿滿,成竹在胸。

晏衡每多聽一個字,臉上的笑就更諷刺一分。

在南邊低調了這麼久,張雋終於也按捺不住,要暴露分羹的野心了。

“廣陵王如何確信,我回許都,會為你做這些事?”

張雋哈哈一笑:“你肯這麼問,就說明會為我去做了。”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一眼謝無秋,“晏樓主和探丸借客在中原的事,我都著人調查過了。不曾想晏樓主也是性情中人啊,探丸借客在我這裡做客,想必晏樓主掛心與他,定會早點帶好訊息回來吧?”

晏衡眉頭一皺,心道中原什麼事?

他不知道如今中原已經傳瘋了,原本是說探丸借客被十二樓的魔頭迷了心眼,拋棄出身不要名聲也要跟在他身邊,可大多數人都不肯相信,他們心中的探丸借客會那樣,這謠言傳到後來,便成了十二樓主晏衡被探丸借客迷昏了頭,為他不顧身份,不顧危險,去論劍會上幫武林正派揭穿秦端陽。

晏衡哪裡知道張雋打聽到了什麼,雖然張雋的確抓中了他目前的死穴——他不願意謝無秋出事,原因他自己也不願意深究——但是,他想不明白張雋怎麼就相信他會為了謝無秋回來呢?不就是扮了夫妻,兼有幾次不小心表露了過分關心嗎。

謝無秋本人此時此刻聽了,也是不相信的。放晏衡回了中原,他還會因為他回頭?開玩笑吧。不過他無所謂,既然現在情況是這樣,他也不著急動手,等晏衡自由了,他再找機會逃也不遲,這下計劃又簡單了,他只用一個人逃走就好。

於是,為了使張雋放鬆警惕,他又鉚足了勁把那副慘兮兮得樣子裝得更甚幾分。

不成想晏衡驀地開口:“可以,條件我答應了。但是,你扣著我,讓他去。”他指了指謝無秋。

謝無秋猛然抬頭。

張雋也十分意外,隨即嗤笑一聲:“晏樓主說笑了吧,雖然我也很想把你留下——”因晏衡畢竟掌握著十二樓的命脈,放他回去,僅靠謝無秋牽制,張雋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你辯口利辭,運籌帷幄,能替我說服劉易,而他,可是個傻小子。”

晏衡遽然亮出了手中金針,身形鬼魅,掠向張雋。

張雋心中一緊,下意識退後一步,周身的將士紛紛拔劍護住他,晏衡並沒有強行交手,他只是霸佔著一處進可攻退可守的地界,冷眼看著張雋,他眼底似有流轉的鋒芒閃動,整個人的氣場大開,不怒自威。

“主公當心!金縷曲……”手下有人暗中提示。

不用說張雋也帶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金縷曲的大名如雷貫耳,誰不避如蛇蠍,畏如豺狼。眾人皆如臨大敵地防備著晏衡的下一步動作。

晏衡道:“讓他去,我留下,否則,一切免談。”

張雋捏緊拳頭盯著他。

晏衡又道:“我會教他怎麼和劉易談,這一點你放心,我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是?”

張雋眉頭稍一鬆動,晏衡繼續說:“你也說了,我這人歹毒陰險,你怎麼知道我去了,還會不會回來,那位探丸借客可是一字千金,情深義重,讓他去,比讓我去更好不是嗎。”

張雋偏頭看了一眼謝無秋,見他此時也抬頭死死盯著晏衡,臉上是說不出的複雜。

張雋忖度片刻,道:“也並非不可,但你詭計多端,扣著你,不如扣著他安全,你怎麼證明自己不會耍花招?”

晏衡沒有說一句廢話,他驟然抬起掌心,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一掌拍向了自己心口。

“晏衡!!——”謝無秋目眥欲裂,狂吼出來。

晏衡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他啐掉一口血塊,抬眼看向張雋,氣若遊絲,但眼神依舊堅狠:“我現在……身負重傷,耍不出什麼花招了,你扣著我,放……他去。”

“晏衡,你這個瘋子!!你是不是有病啊!!”謝無秋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