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崖山這次大招吸引了無數平民百姓前來報名,新修建的蒼崖觀很快就塞滿了人。

預選結束後來了個高階弟子向他們介紹後幾日的安排,蒼崖山設立了兩道考核,分為五天進行,兩道考核分別考察實力和潛力,根據考察結果對這些預選弟子進行篩選和分級,決定他們留在蒼崖山還是離開,留在外門還是去平劍宗、上劍宗,據說表現好的人有機會直接被宗主選中成為親傳弟子。

那高階弟子在介紹這些時,便有人舉手詢問:“那麼秦掌門收徒弟嗎?有沒有可能被掌門直接收作門下呢?”

高階弟子聽後沉默了好久,最後避而不答,只道:“大家努力吧。”

當時晏衡聽到周遭人都開始竊竊私語,有人指責那個提問題的人太異想天開,有人聽過一些八卦的卻道:“誰說不可能了?掌門曾經收過的呀。”

“誰?是誰?為什麼那師兄諱莫如深的?”

八卦之人神神秘秘道:“掌門在位三十多年來,除了親女兒和義子,就只在考核大會上收過一個弟子,那人就是謝無秋呀!”

這個名字一出,大家就炸開了鍋,謝無秋三個字在民間傳說裡太過著名,不瞭解這些江湖恩怨的人或多或少也聽過他的大名和事跡,聞言便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

有人激動道:“我就是因為他,才來的蒼崖山!”

有人唯唯諾諾插話:“可是……不是據說他其實是沽名釣譽之輩嗎?”

“不可能!反正我是不相信!”

“嘁,愚民,謝無秋就是被傳說打造出來的假形象,是蒼崖和朝廷用來宣傳的手段,就你們這些愚蠢之徒才會信,當年傳出他欺世盜名、背叛門派,我一點也不意外。”

“哎,死都死了,何必再嚼這些舌根。”

議論的範圍太廣,噪聲漸沸,連站在高處的負責弟子都聽到了,他們個個神色都變了,厲聲呵斥住討論的人群:“我提醒諸位,某些叛徒的名諱,你們有的人聽過,有的人沒聽過,聽過也好沒聽過也好,你們若還想好好留在蒼崖山學藝,今後便不準再提!私下也不可!一經發現,修怪我蒼崖門規嚴苛!”

謝無秋這三個字還真是蒼崖山的說不得。

這下剛剛聽到八卦的人也明白,這三個字是蒼崖山的黴頭,不能觸。於是討論聲很快消失了。

只有晏衡這般膽大的還嘴癢,他對謝無秋的事跡可是瞭若指掌,方才幾番都忍不住要下場替他辯駁,只是說話的人太多他插不進去,如今又被強制止了話茬,更讓他憋得慌,只好拽著一旁小謝的胳膊,悄悄道:“喂,你知道麼,我聽說啊,其實那謝無秋當年沒有死呀。”

小謝面無表情,好像沒聽到一般。

晏衡以為自己的八卦沒有勾起他的好奇,繼續道:“據說當年他被同門追到博望坡,墜下了山崖,最後也沒找著屍首呢!”

小謝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晏衡不悅,推了他一把:“說話呀?你怎麼看?”

小謝看了晏衡一眼,平淡道:“或許吧。”

晏衡撇了撇嘴,終是停下了這個話題。他心想小謝不喜歡謝無秋其實也可以理解,少年意氣嘛,誰都覺得自己最厲害,不肯承認別人的成就高,再說謝無秋如果真活著,應該也和小謝差不多大?他們又都是使劍的,同齡人是天下第一,他卻落魄成這樣,不願意聊那個人真是太理解了。

想到這裡晏衡頓時覺著自己方才和小謝提那人,是不是有點傷著他自尊呢?再仔細一看小謝,好像狀態真的比平常低迷一些?是他思慮不周,果然以後還是別提的好。

晏衡再次露出那種老父親慈愛的表情,拍了拍小謝的肩以示安慰。小謝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翌日開始正式的考核。

第一天是品性考核,最是無聊,居然給這群外門弟子們出題讓寫文章,這些人中大有目不識丁的人在,一聽說考核題目幹脆自行下山離去了。

晏衡於此沒什麼太大感覺,又非科舉,題目出的簡單,大約只是想看看眾人的文化水平,剔除一些不太正的人。

晏衡隨便寫了些套話官話就交了卷,轉頭看小謝,發現這家夥的字歪七扭八,醜得慘不忍睹,再仔細一看,發覺他用的是左手。這就怪了,小謝明明不是左撇子。

晏衡便問了出來,小謝道:“寫字是這個習慣,不行?”

“行行行。”晏衡道,“那你這字是跟誰學的?”

小謝道:“小時候我娘教的。”

晏衡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他早猜到小謝和那些生在亂葬崗、貧民窟的流民不一樣,或者說,他其實早已經不把小謝當流民看了。

小謝扒拉著毛筆寫了醜而認真、認真而醜地寫了大半面最後也交了卷。

“放榜”時晏衡那篇文章居然被批閱的師兄拿來給大家當做樣文念,師兄激動地說:“我從未見過如此雪胎梅骨之人,方師弟真是蘭心蕙質,高風亮節,大家今後要多同方師弟這樣的人結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