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心煩意亂地進了屋,反手把門關上,瞬間無力感上湧,背靠著往下滑了些。

忽然窗扉輕響,那個該死的身影就在他眼皮底下翻了進來。晏衡倏然站直了身體,氣沖沖瞪著小謝。

這個人已經兩次撞見他脆弱的樣子了,每次都是臉皮厚到一點赧然都沒有。黑暗中晏衡臉色羞紅,咬牙切齒道:“就算雒城是你家,也麻煩你守點家規!尊重一下其他家人!”

“呀,樓主要把我當家人了?當不起當不起。”小謝嬉皮笑臉地走近,傾身道:“不過你叫一聲小謝哥哥,我還是能認下的。”

“想得倒美。”晏衡一把搡開他,解下外衣隨手扔開,掀開被子,蹬掉鞋子,周身圍繞著寒氣和怒氣往床上一躺,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只是莫名憨厚,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小謝走到床邊委屈道:“說好的今夜我睡這兒呢?”

晏衡:“雒城是你家,愛睡哪睡哪。”

小謝不要臉的擠了上來,仗著力氣大把晏衡往裡拱了拱:“就愛睡這兒。”

晏衡身心俱疲,忍耐了一下,沒懟他。

小謝躺了一會兒,皮癢一樣地開口問道:“喂,剛才你和非歌在門口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金縷曲有什麼秘密嘛?”

晏衡的忍耐快突破邊緣了,他一下掀了被子轉過來瞪他:“你除了偷聽、跟蹤、偷雞摸狗,還會幹些什麼?!”

“呀,會的可多了,少主樓想更多的瞭解瞭解我嗎?”小謝撐起腦袋,側臥著調侃,“其實你猜的不錯呀,我是早一批流亡的,不瞞你說,我們家以前也挺有錢的。”

晏衡譏誚道:“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得賣身謀活路。”

“呀,別瞎說。”小謝故意瞪圓了眼睛,揪起被角蓋在自己身上,“我賣藝不賣身的。”

晏衡覺得頭疼,揉著太陽穴喃喃自語:“現在反悔解除條約還來不來得及……”

“當然來不及了。”小謝道,“君子一諾,千金不換。”

“我又不是君子。”晏衡冷笑。

“可我是呀!”小謝不滿道,“我答應你的事,你反悔了,我也不能反悔。就是這麼守信用。”

晏衡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始默唸心經了。

小謝:“經文這麼長你都記得住?童年不幸福吧?小時候沒少被罰抄吧?不會越念越想起功課來心裡難受嗎?你看我就不一樣,我爹教我兩句特別短特別好記的,我免費教你啊?”

“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聽好了啊,”小謝搖頭晃腦道,“叫做‘他人氣我我不氣,我若生氣中他計’,嗯,是不是特別好記?特別深刻?我爹比你爹聰明多了。”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喂喂喂。”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喂……”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小謝忽然飛速念出心經的最後兩句打斷晏衡,然後按倒他的頭按在枕頭上,道,“好了背完了!睡覺!”

晏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