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白蜷縮在自己房間內的書桌下,不大不小的空間剛好容下他整個身子。

他拿起自己的小汽車,在地上滑呀滑,然後卯足力氣往外邊滑去,門外此時被“咔嚓——”一聲開啟,紅色外皮的小汽車急忙地撞到男人的腳下便停止了前駛。

陸舟將地上的小汽車撿起來,幾步走到湯白麵前,居高臨下的盯著縮在桌子下的湯白,他蹲下來,視線與湯白平齊。

他伸手將小汽車遞過去。

一秒。

兩秒。

……

湯白如同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耷拉著腦袋,卻沒有想要伸手接過來的意思。

陸舟彷彿對著一團空氣一樣伸著手,很久,他嘴唇微張,試探般問道,“湯白,很討厭糖糖?”

時間在空氣中分秒流淌,陸舟在漫長的等待中竟開始覺得緊張,手心微微開始濕濡。

“不討厭,我喜歡糖糖。”湯白雙手環膝認真的說道,聲音清脆的像玉石撞擊。

陸舟面色一喜,更多的確是慶幸,如同劫後餘生的僥幸那般。

“可是,你不是糖糖。”湯白說道。

陸舟本還有些笑意的臉在這剎那間全部凝固,他宛如被五雷轟頂一般身體僵硬到不行,陸舟不敢置信地死死的盯著湯白,他怎麼能……

“你仔細看,我是。”他有些急切地哀求道。

湯白搖了搖腦袋,帶著從未有過的鄭重說道,“不——,你不是。”

這幾個字硬生生地砸在陸舟的心裡,疼的彷彿被人用遲鈍的刀來來回回的割開一條小縫。

苦澀從心口處緩緩蔓延開來,給面前這個傻子授課的時候他總是偷懶貪玩,要是能有今天的半分認真,也不至於教他音節就花了幾個月。

不——,你不是。這句話不停地在耳畔來回播放。

他如果不是陸舟,不是糖糖。

那麼他是誰?

或者他應該是誰。

是輔佐真佑,還是袁術,亦或者是湯顯。

陸舟丟了魂一樣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書房,他無力地倚靠在牆壁上,伸手拿起那艘小木舟,任由身軀慢慢滑落在地。

他身子躺在地上,逐漸蜷縮成一團,如同嬰兒在母胎一般的姿勢,陸舟懷裡緊緊地抱著那艘小木舟,也不管會不會硌得疼。

有悲涼的眼淚順著眼角笨重地滴落在地板上。

一滴。

兩滴。

……

是鱷魚的眼淚吧,陸舟想到,是虛偽的他故意流下的眼淚吧,真可惜,湯白沒有過來呢,不然該怎麼辦才好。

院長,你告訴我。

你留下的那封信時是不是也和我現在一樣難受。

飼養烏鴉。

你說,你沒想到被你飼養的烏鴉給啄了眼睛,可現在報應來了,我被啄了心。

陸舟連著兩天沒有出現在屋子裡,好似消失一般,今天傅臣來給湯白檢查的時候也沒見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