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累了,累到身體被人牢牢地按在地下沒有預兆一般,陸舟眼中忽地生出一股駭人的戾氣,他手腳冰涼極為快速地拿起旁邊被摔碎的玻璃碎片,狠毒地刺進男人的眼睛。

他用力地刺進去還攪動了一番,殷紅的血液迸發出來甚至濺到陸舟的眼中,男人捂著眼睛痛苦地大喊大叫,在地上不停地翻滾。

陸舟丟下手中的酒瓶渣,人影一閃就消失在這濃濃夜色中。

破舊且狹仄的巷子裡,各種各樣嘈雜聲猶如山巒一般綿延不絕未曾停息。

一位看似十五歲的少年卻安靜的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他嘴裡含著手指坐在有很多泥濘的門檻上,他的衣服上很髒,舊的新的汙垢大小混合在一起,甚至有一處都破了一個大洞,簡直是比路邊上的乞丐還要乞丐。

巷子裡的地還沒有鋪上水泥,剛不久下過一場雨,街道上積著大大小小的水窪,凡是有人有過,褲管上必定會沾上星星點點的泥漬,無一倖免。

“湯白,大笨蛋,身體像根豆芽菜,腦袋瓜子轉不快。”一群六七歲的孩子帶著最為純潔的笑顏,他們無所顧忌的哈哈大笑著嘴上念念有詞。

孩子們反複唱著他們編的順口溜,圍著他打轉,甚至有個孩子已經撿起旁邊的石子朝他扔去,大的小的,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最初這個少年還是帶著一臉的笑,後來漸漸地開始嚎啕大哭。

陸舟本來合上的眼睛又陡然間睜開。

真吵呀。

陸舟是逃了很久才逃到這條巷子來的,一路上撿著別人吃剩的飯菜,相比之前,還算不錯。

等那群孩子走了之後,陸舟見他還是一臉撕心裂肺的哭喊,心裡不由生起一股難以忍受的煩躁。

“你別哭了。”陸舟走了過去低頭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冷聲說道。

面前的少年眼中含著委屈,因為哭的太過用力而呼吸不暢,他聽話地抿著嘴唇可是那抽泣的聲音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還一頓一頓的。

“湯、白……聽話。”少年的鼻尖微微泛紅,斷斷續續地說著話。

陸舟許久冷漠的臉倒是笑了一聲,說道,“呦,還是個小結巴。”

湯白不懂他口中的那句小結巴是什麼意思,眨巴了幾下眼,乖巧地望著陸舟。

陸舟被他過於純淨的目光看的一陣怪異,頭皮有些發麻。

這些天,陸舟一直待在這個吵鬧的有些過分地小巷子裡,比起往日沉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間,這裡反而能給他一些意外的安全感。

正值中午,湯白蹲在外面扒著飯,他吃飯極有秀氣,半天的時間才扒了幾小口。

那飯菜很一般,白菜青菜混炒的那種,看不到有那少油水,但是在陸舟沒吃多少東西的情況下,卻顯得異常香氣誘人。

陸舟餘光往四處瞅了瞅。

確定沒有人之後才一把上前將他手中的飯菜搶了過來,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而湯白安安靜靜地坐在門檻上,視線聚集在陸舟身上,專心致志。

待陸舟快要吃完的時候,就見到湯白站起來腳底彷彿摸了油似的撒腿往屋內跑去,陸舟想,要是這個小結巴膽敢告訴別人,他定準不放過他。

他心裡信誓旦旦且又陰暗地想著。

湯白跑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白色的東西,待他跑到陸舟的面前時,這才將手中的饅頭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