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下了早朝的陸遷回府換了一身便衣後就往坊市走去,讓跟在後面的段穆然有些不解。

“大人可是有什麼需要的東西?讓在下去買就好, 何苦大人親自跑一趟。”

陸遷像是想到什麼, 目光都有些柔和起來:“聽說蒼炎過幾天有一個千燈節。”

千燈節, 是蒼炎國在新年來臨前最盛大的節日。彼時家家戶戶會在大門前掛上新做的花燈,祈求未來的好運氣。還沒有婚約在身的適齡男女, 都會在這一天的夜晚提著自己親手製作的花燈,去到街上。若是碰見心儀之人, 就把自己的花燈遞過去。若是對方收下了那盞花燈,又把手裡的換給你,就說明是同意了交往。

所以,千燈節也是蒼炎國的年輕男女尋找伴侶, 約定終生的日子。

聽到陸遷這麼說, 段穆然頓時明白了。作為一個稱職的管家,存在的意義之一就要為主子解憂。

“主子,請往這邊走。我知道一家店, 那裡的竹篾和燈紙都是最好的。”說罷,段穆然就在前面帶路,走進一處窄巷中。約莫有一盞茶的時間,兩人才在一個一人多寬的木門前停下。

段穆然難得囑咐道:“主子, 這家店鋪的主人脾氣有些奇怪,一會全都交由在下就好。”等了半天卻沒有聽到回應。以為陸遷有什麼不滿意, 正要轉頭仔細解釋,卻見他的主子正對著門上的花紋沉思。

“主子?”段穆然疑惑。這幾個圈環所組成的圖案有什麼意義不成?

陸遷掩去眼中的無語, 淡聲說:“無事。按你剛才所說行事。”

九環映月,是為九澤。沒想到會如此之巧,只是來買次東西,都能碰見宗門的商鋪,倒是省得他返回去交任務了。

進了小門,眼前豁然開朗。深庭闊院,曲徑通幽。繞過一處迴廊,兩人終於在一個垂花門前站定。

一個年輕人正蓋著毯子靠在躺椅上睡覺,小風吹著,太陽曬著,真的好不愜意。

段穆然在十步外攔下了陸遷的腳步,對著那個躺椅上的青年道:“先生,我來買點東西。”

這個地方當初還是戾王告訴他的。為的就是在陸遷有需求的時候,可以得到最好的東西。據說就連寶器這個地方也有,真是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青年抬了抬眼皮,看見段穆然腰側垂著的柳葉掛飾,不情願地掀開毯子站起來:“你跟我到裡面去吧。”說完瞥向陸遷:“這位就麻煩在這等一下。”拒絕之意十分明顯。

陸遷倒是不介意青年的態度,但是也沒放在心上。那青年才走了幾步,陸遷就想著一邊的門牆走了過去。

青年留意到身後的不對,轉身看見這幕剛要呵斥,就見陸遷忽然如石頭入水,消失在了那裡。

“他……他……”剛才還懶懶散散不可一世的青年頓時結巴地說不出一句整話。還是最後段穆然接了下去:“據說陸大人是仙家弟子。”

青年頓時跟噎住一樣,他當然知道段穆然口中的仙家指的是哪幾個家族,可是這和他說的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好麼。

他們這悠然小居設有陣法,沒有九澤身份令品牌的不得入內。可剛才那人分明就是穿過去的,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細思恐極……

青年摸了一把冷汗,繼續給段穆然帶路,心裡暗自慶幸:“幸好剛才話沒說完。”萬幸萬幸。

進了陣法內部的陸遷沒有猶豫,直接走進不遠處的屋內,有一個中年管事走了過來,發現看不透陸遷的修為,頓時恭敬到:“不知前輩……”

陸遷從儲物戒中掏出流炎獸的骨肉放到地上:“淩天峰陸遷,來交獵殺流炎獸的任務。”

“原來是陸真人。”中年管事看了看地上的殘屍,有些猶豫:“可是真人,你拿出的這頭,並不完整……”倒不是他想得罪人,而是九澤的宗門規定就是如此。

陸遷卻不著急,回到:“此為變異流炎獸,體內有金毛吼的血脈。”

一具殘屍即可抵得過一頭完整的流炎獸。

中年管事目露詫異,竟然是金毛吼!他仔細去看地上的骨骼和血肉,這才發現每一寸上都覆有金紋。當即拱手:“是在下眼拙。”眼裡卻有幾分可惜。

這只妖獸的皮毛可是煉製法衣的好材料,也不知到底去了何處。不過中年管事一想到有可能是被眼前這人留下了,頓時歇了心思。

陸遷那出宗門令牌遞給管事,見管事消了任務才又收回去。

看陸遷轉身欲走,管事問道:“前輩這是專門來交任務?”可是看這身打扮,一點也不像啊。

而且一點也感覺不到靈氣的流動。若不是他一開始發現真的看不透此人,多半也會以為是個凡人。

“我來凡俗歷練心境。”

中年管事一臉恍然,原來如此。不愧是內門的弟子,的確是我輩楷模。

等陸遷再次回到那個院子,段穆然已經抱了一堆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