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嶺第一次感覺到, 一根筆能沉重到如此地步,讓他拿慣武器的手都有點顫抖。從此以後, 他就是齊雲的叛徒了吧……一個賣國之人。

顫抖著寫下承諾, 石嶺的眼睛泛紅, 似有水光氤氳其中。

孟長亭也不摧,就在桌後靜靜地等著, 算是給這個攝政王一份無聲的尊重。

在兩人的血滴落紙頁的那一刻,一道綠光隱隱閃過。天邊悶雷炸響, 像是在回應什麼。

孟長亭收回那張錄誓貼,看向蒼老許多的石嶺:“那麼以後就要多多勞煩石將軍了。”既然齊雲不複,那攝政王的官職自然也不存在。

“……微臣……謝陛下。”一滴淚從石嶺的眼角滑落,親手把護了半輩子的國家拱手讓人, 到底是何感覺, 石嶺至今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心中一時有些空蕩,似是忽然沒了著落一般。

月息覺得自己還是在夢裡。

他們難道不是來送賀禮的麼?怎麼只是幾天的時間,她的國家就沒了。明明她離開的時候, 一切還是好好的。

孟長亭也不為難二人,展開聖旨揮筆書就一番:“寧可為!”

“臣在。”候在門外的寧公公聽見陛下叫他,快步走了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傳旨讓陸將軍帶兵去齊雲,袁大將軍回防西狼。另讓人通傳林睿做好戰時排程, 糧草車馬慢了一分,他就不用穿那件朝服了。哼, 這天下已經亂了。”孟長亭眼中銳光一現,鋒芒畢露。潛龍出淵的時機到了!

“是!”寧可為看著眼前的蒼炎新帝, 只覺得變了個人。若說以前的孟長亭雖有氣魄,但總是讓人感覺有所缺憾,可現在再一看,卻能感受到心神的震懾。

“陛下……”石嶺感覺有些驚訝,他還以為蒼炎帝會拖延一陣。

“朕從來言而有信。”既然契約已經達成,他又何必磨嘰。“帶你們的公主下去,三天後,隨大軍出發。”這是蒼炎目前最快的籌備速度。

“謝陛下!”石嶺眼前一亮,突然覺得未來齊雲的命運,也不是他想得那麼糟糕。

陸遷此時正在長春殿中的小廚房裡準備吃食。寧可為派人來通報,結果看見了圍著圍布,沾著麵粉的陸將軍。

寧可為:……

將軍,您還記得自己的本職是什麼嗎……

“何事?”陸遷完全不在意自己這番裝束讓人看見。除了阿柳,其他人的想法並不在他考慮之內。

寧可為很自覺的將聖旨給了陸遷。面對這個人,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什麼大內總管的威風。反而每次被這個人盯著的時候,總有種命不久矣的惶恐。

他真的真的從來沒有的罪過這人!

例數自己被冷眼問候的事件,寧可為真想抹一把辛酸淚。

上上上次他給陛下更衣,冷眼;上上次他給陛下佈菜,冷眼;上次他準備給陛下擦背的時候,這個貨特麼竟然把劍刃都亮出來了!

臥槽,這是他的職責所在好不好,吃醋也要講道理。

最後的結果就是他被拎著衣服扔了出去,從此以後陛下的什麼事都是此人親歷親為,其餘宮人太監再也沒靠近超過十步。

寧可為咬牙,活該累死你。

不僅沒覺得累還樂在其中的陸遷展開聖旨,看清錦布上所寫的內容後將聖旨扔給寧可為:“去和袁傑說吧。”隨即走進長春殿,消失在影璧之後。

早就料到陸遷如此態度的寧可為一臉淡定地走向東雀門。指望那位對他恭敬?估計得下輩子。

陸遷返回長春殿後第一時間紮進廚房,開始給他的阿柳囤糧。

此去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等他回來,阿柳又該瘦了。有時候養不胖也是個讓人發愁的事情。

三天後麼……

明天就是休沐,阿柳可以休息一天不用上朝,他或許,在離開前可以開葷一次了。

晚上處理完奏摺的孟長亭回到長春殿,看著擺了一桌子的菜餚僵住了,吞了吞口水:“這個……有點多吧。”就算是三個他也吃不完!

陸遷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沒事,明天早上你估計用不了早膳了。”

孟長亭:??

不明就裡的孟長亭用過晚膳,本來還準備去看一會兒書,卻被陸遷抱起來走進沐浴之所。

等他被哄著洗了澡扒了衣服扔床上以後,終於知道那個木頭打算幹嘛了。

“陸遷……你這是以下犯上。”話是這麼說,可有些泛紅的臉似乎暴露了真實的想法。其實他也是有點期待。嗯,只是一點點。

陸遷掏出從禁靈絕地帶出來的脂膏,輕笑:“明日但憑陛下處置。”說著撐在孟長亭身上,發絲從肩頭滑落,調皮的掃在孟長亭的臉上,弄得他癢癢。

側頭在床上輕蹭兩下,回頭卻發現男人的眼眸更深了,似有漩渦在其中醞釀,讓他的神智都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