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 獸潮暫歇。西狼軍今年要比過去少太多傷亡,每個人都知道這個變化是因何而起。看向陸遷的眼神, 宛如膜拜神祇。

趁著獸潮暫時退去, 人們來不及為死去的同袍悲傷, 都趕著時間把那些妖獸的屍體收起來。

袁傑牽著馬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狀似不在意地問:“你可會覺得, 這樣不太妥當?”不先為將士收斂遺骸,而是去搶妖獸的屍體。

“並無。”陸遷收回遠望的視線, 轉身拍拍袁傑的肩膀,走進城中。修真界,要比這還殘酷得多。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弱肉強食, 才是那個世界不變的法則。同門之誼, 生死之交,有時甚至比不過一株稀有的靈草。

袁傑看著陸遷的背影,嘆息一聲。沒有這些屍體, 那這西狼軍上下十幾萬人的糧草和撫恤從何而來。光靠朝廷那幫蛀蟲,估計只能喝到西北風。“讓他們加快速度,別和那些仙家搶。獸潮不知何時會再來,早點回城。”

“是, 大將軍。”

聽見城外靜了下來,孟長亭才從客棧中走出來。

他很清楚, 憑自己的武力,出去只會給陸遷添亂。還不如在城中等著, 避免意外的發生。

剛走到街口靠近城門的位置,忽然看見一個紫衣男子在那裡亂轉。粗略掃了一眼,孟長亭挑眉問:“何公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像何卿這樣沒有武力值的,不都在東門待著方便撤退麼。

終於遇見了一個人,何卿差點淚流滿面。他真沒想到這城能空成這樣,連個鬼影都沒有。三兩步走到孟長亭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主上,我可算是見到活人了tat”

正想抱一抱表達自己的真誠,卻發現後衣領被什麼勾住,讓他再也前進不了一步。

想回頭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回來了?”孟長亭抬頭,看著身披銀甲的男人,含笑問到。看來外面的戰事的確是結束了。

“嗯。”陸遷將手裡的一坨扔開,準備伸手為孟長亭整一下衣領,卻看到手上的血跡,又放下了。別弄髒阿柳的衣服。

卻被一隻溫熱的手牽起。

轉眸看去,孟長亭一本正經地說:“難得有些空閑,你不如去泡個澡休息休息?”就是仙家人,此時也該累了。

陸遷握緊手中的溫暖,“勞煩長亭記掛。”

被丟開的何卿憤憤脫下外衣,果然看見幾道血痕。將衣服草草披上,何公子暗自氣道:“剛煮熟的糯米也沒有這麼膩乎。粘牙!”

走了幾米遠,孟長亭才記起何卿的事情,掩去眸中的尷尬,回頭:“何公子還未說清緣由。”

“哼哼。”敢怒不敢言的何卿只敢在心裡腹誹,原來他這個新主上還能看見他啊。他還以為自己是透明的。不過想起自己要問的問題,何卿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某隻是想問……東城怎麼走?”

孟長亭:……

陸遷:……

“啥?”孟長亭真的沒料到會是這個原因。“你迷路了?”那麼大個城樓,看不見?

“某……曾經在祖宅中繞了三天。”何卿撓撓臉,只要走出十米,他就再也找不回原來的地方了。

孟長亭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問題:“那你如何去談生意?”

何卿理直氣壯:“不是有小廝麼。被人領著我還是能找見的!”要不是通知他的那個小兵走得太快,他哪至於迷路到現在。

孟長亭抹把汗,這位沒被賣掉真是運氣好。“我一會兒讓人帶你過去。”

得了滿意的答複,何卿頓時輕鬆了。終於不用在這空成裡瞎轉悠了~

結果一抬頭。咦?那兩個人呢?

我去,戾王你故意的是吧,給本公子回來啊啊啊!

“哈哈哈。”孟長亭拉著陸遷在小巷中疾走,回頭看見何卿沒有跟上,彎著腰笑了半天。

陸遷看著這個忽然化身稚童的青年,滿目縱容。一個人在滿是惡意的世間掙紮求存的確太累,作為能讓阿柳放鬆下來的存在,他覺得榮幸之至。

一月後,獸潮終於退去,西狼眾人也終於有時間好好的祭奠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