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烈烈而響,手持儀杖金錘的侍衛在前面開路。城裡的百姓都駐足圍觀,首先議論的卻不是位於隊伍前端的皇帝,而是端居正中的三個供奉座駕。

那供奉所在的三個車架都各由九異獸拉車,形似駿馬卻在頭上長有牛一般的尖角,尾巴如鞭左右甩動,似能聽到破空之聲。獸目兇光畢露,張開的嘴裡有著森森利齒。只是一聲嘶鳴,就能讓體虛之人覺得頭暈目眩。

宮娥在那些異獸旁強忍著顫抖,飛灑籃筐中的花瓣,九列侍從跟隨左右,隨時聽候仙長的召喚。若不是看前面的一個金色馬車上有飛龍圖案,還真認不出哪個是皇帝的馬車。完全是被壓倒了氣勢。

一看仙長座駕來臨,剛才還在議論皇族的人們頓時鴉雀無聲。好像有人指揮一般,街邊所站的人們齊齊跪地叩拜,口中呼道:“望仙長仙福永享,證道長生!”

人們叩拜的動作如海浪一般向前傳去,孟長亭從破舊的車窗向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壓壓的腦袋。沒有一個人膽敢抬頭,這就是仙長在凡人心裡的威懾。

好像就是隻看一眼,都是對那高貴仙長的褻瀆。

孟長亭放下車窗邊的小簾,冷笑著說:“你看,這就是仙長之威,天子算什麼。在那些人面前,天子也不過是螻蟻。真是,威風啊。”

陸遷聽出了青年話裡的殺意和嘲諷,卻沒有貿然接話。似乎,那些被稱為供奉的家夥,見了他也得如此……

餘光瞟到陸遷撫摸佩劍的手,挑眉:“又沒說你,心虛什麼?”

陸遷手上一僵,驚訝。如何看出的?

沒多想陸遷的反常,孟長亭不再看外面那些膜拜仙長的百姓,閉目養神起來。

車內靜了半晌,突然想起一個聲音:“我今後,一定會成為讓百姓叩拜的皇帝。”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沾了所謂仙長的光。

陸遷注視著青年還有些稚嫩的臉,目光一凝,認真地說道:“一定會有那麼一天。”汝之所願,即為吾之所向。

跟著車隊來到皇家獵場,侍衛就地紮營,很快,大大小小的帳篷就出現在這片專門清出來的空地上。

前方就是鬱郁蔥蔥的森林,雖說是專用的獵場,卻偶爾還是會有妖獸出沒。這時候,供奉的存在就是必要的了。

妖獸分為九階,每一階劃分成高中低三個等級。就算是普通的一階低階妖獸,也不是凡人能對付的。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遇到一階低階的妖獸,若沒有寶器護體,連那妖獸的外皮都劃不破,照樣是成為腹中美餐的下場。

蒼炎帝下了車,身後跟著皇族子弟和一眾大臣,親自到供奉的車架前低頭迎接:“恭迎仙長。”

“恭迎仙長!”其後眾人隨之請道。普通皇族如群臣一般躬身行禮,而沒有官職的僕役則跪地叩拜。除了孟長亭和陸遷,其餘人臉上都布滿了敬意,還有眼眸深處暗藏的畏懼。

孟長亭隨面色沉冷,但是到底還是躬身泯與眾人。於是直直站著的陸遷,就成了鶴立雞群的一個。

那些受多了凡人崇拜的修士,正享受著自己身份帶來的高人一等的感覺,卻不料今天出來個活膩了的,頓時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三個老者隔著紗幔對看一眼,為首一人發出屬於築基後期修士的威壓直沖陸遷而去。

那些凡人頓時被餘威壓得喘不上氣來,有些撐不住的噴出一口血,暈了過去。孟長亭直覺身上一重,在左手上的胎記發熱後,又回歸了輕松。

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受上天保護的孟長亭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陸遷說的話。這個莫非不是胎記,而是一件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