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掠影(1)(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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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山文化收購協談會議前三天,賀名涵找到秦穆,約在那間四合院私廚見面。
“賀總,今天又是這件包廂。”秦穆懶洋洋癱在扶手椅裡,眯著眼睛打量水晶轉盤上玲瓏有致的菜色,“怎麼就您一個人?”
賀名涵彷彿沒有聽懂他話裡的嘲弄,自己斟了一杯酒:“方才跟在後面的三輛車裡,是羅皓遠的人?”
秦穆一笑,轉著空酒杯:“你猜。”
“我猜不是。車是從中城墜上我們的,車型和車速都很低調,不像羅皓遠的做事風格。”賀名涵問,“看來我們今天還有的談?”
秦穆懶得和他扯淡了:“你如果想見他,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這裡畢竟就是他的地盤。如果有別的事兒,還是開門見山地說吧。”
賀名涵注視了他片刻,感覺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秦穆周身的氣場又變得更加強勢主動了。也許是因為上一次重傷未愈,葉黎又就在不遠處,所以才有所收斂。現在這個自信不羈、言談舉止毫不拖泥帶水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他。
面對這樣的秦穆,賀名涵更有把握說動他:“我來和你談筆交易。”
秦穆文風不動,低頭看著手裡的酒杯,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這姿態和曾經的秦文川太像了,同樣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賀名涵不屑地無聲冷笑,只是表面上不露聲色:“只要你同意讓青寧資産入股公司,拒絕遠揚的收購,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
秦穆挑眉,抬起了眼:“我想知道的事兒?”
“你父親的事。”
聽賀名涵親口說出來的瞬間,他修長的手指驟然收緊,幾乎將玻璃杯捏碎。但在詭異而漫長的沉默對視之後,秦穆只是輕輕地把酒杯送回了桌面上:“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父親原本就沒有在那場車禍中喪生,甚至沒有受傷。一切不過是場引蛇出洞的局,但還是沒能騙過你,最終功虧一簣。”
賀名涵搖搖頭,將面前的一杯酒飲盡,嘶聲嘆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三年半前,在葬禮上現身的秦文川本人帶了一隊夾棍帶刀的保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亂作一團的靈堂控制在自己掌中,所有的股東和他們帶來的打手都被扭住了雙臂摁在地上,女人和孩子在角落中瑟瑟發抖。
當時的賀名涵心中暗叫好險。他鬆了口氣,以為自己已經過了這關,卻在這時聽見了槍響。
子彈是從靈堂外破窗而入的。
但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槍響就像落進油鍋裡的水滴,平靜頓時如炸裂,人們尖叫一窩蜂像靈堂大門湧去,連保鏢手上的鐵棍和尖刀都阻止不了逃命的步伐。
“門被鎖了!!”
人流重新向靈堂中央湧去,然而等待他們的只有兇神惡煞的刀尖。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秦文川根本來不及維持秩序,那些臨時充當“保鏢”的混混們也被槍聲嚇破了膽,混亂中捅傷了許多歇斯底裡的無辜者。
而賀名涵站在秦文川身後兩步遠的位置,親眼看著自己帶來的保鏢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擅自跟上秦文川的腳步,將一把匕首捅進了秦文川的後心——
一切不過發生在剎那之間。而在場的大多數人,在很久以後才發現倒在血泊中的人是秦文川。暗殺秦文川的兇手,已經被賀名涵一槍命中頭蓋骨,無聲無息地死在了秦文川的身側。
誰也沒有想到,最後殺死秦文川的人竟然會是賀名涵的保鏢。畢竟秦文川出現之前,賀名涵是唯一為秦家主持公道的人。
事後,秦文川的去世被歸咎於先前那場自導自演的車禍,而賀名涵的保鏢也被證實是被其他人刻意安插的奸細。可人已經死了,秦穆無法光明正大地追查,更無法全然信任賀名涵。
這才有了之後發生的一切。
此時此刻,賀名涵察覺了秦穆眸中的一閃而過的悲痛之色,而他自己何嘗又不震驚於秦文川的死:“當時我已經得到了秦文川的信任,又何必再對他下手?你再想想,如果現在主持大局的人是你父親,如果你沒有因為你父親的死而對我恨之入骨,我會走到今天這步嗎?!”
秦穆心絃微顫,一言不發地看著賀名涵,等他繼續說下去。
“秦文川的去世,你我都是受害者。”賀名涵喘了口氣,冷睨著他沉聲道,“秦穆,不要被人當槍使了。”
“’不要被人當槍使了’。”秦穆一字一頓地重複著他的話,再抬起眼時,眸中的動容已經不見了,“說到底,遠揚收購秦臻在即,你現在和我講這些,是想離間我和葉黎嗎?”
“哈,和葉景生比,葉黎能算什麼?”賀名涵不屑道,“現在淩家就要倒黴了,他之所以提出收購黛山文化,不過是利用你多佔點便宜罷了,根本傷不了葉景生分毫。”
“葉景生只有他一個兒子,為什麼你以為他們會鬥的你死我活?”
秦楚的名字險些脫口而出,在最後一刻被賀名涵死死咬在了牙縫裡,他現在還不能告訴秦穆太多東西:“我現在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麼多。收購的事情如果你改主意了,就聯系我。”
說罷,他拎起風衣,徑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