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感覺攝像機好像給了他的手一個近景特寫,嚇得他差點沒手抖切到肉。

“切得好漂亮。”身旁傳來一個穩定溫和的聲音,莫之寒一句話讓向北頓覺心安,重新穩住了。

“我來吧。”向北切好魚,莫之寒將魚肉和魚頭一起拿了過去。

“好,我做醬汁。”向北覺得他和莫之寒好像有種天生的默契,他不需要對方說話,就知道自己下面應該做什麼。

莫之寒與他四目相對,微微一笑。

魚肉很快在莫之寒手下被裹上料酒、鹽和澱粉。油鍋起,莫之寒一手倒拎著魚肉,一手舀了一大勺熱油,他要把油從上到下淋在魚肉上。

向北不僅暗暗贊嘆,莫之寒這做法是很專業很傳統的,現在很多餐館為了省事,都是直接下油鍋炸魚,省了淋油這一步的。

“寒哥,”向北盯著那冒著滾滾熱氣的油,碰了碰莫之寒的衣角,小聲提醒道,“油溫還不夠,再等五秒鐘。”

莫之寒看了他一眼,特別認真地在心裡默數——

5、4、3、2、1……

這才重新舀了油淋上去,刺啦一聲脆響,魚肉的香氣彌漫開來。

主持人眼睛一亮,贊嘆道:“寒哥真是太專業了,松鼠桂魚這麼難做,這是專業廚師的水準啊!”她這話不假,來參加節目的明星一般做個宮保雞丁、紅燒排骨就很可以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做難度系數這麼高的菜。

莫之寒實事求是地說:“我只會做這幾個菜,為拍《食色性也》跟著師父學過的……還希望大家能支援這部電影。”

莫之寒說話間,已經把淋過油的魚肉全放在油鍋裡炸了,為了做出尾巴上翹的完美造型,他還拎著那魚尾,手就在沸騰的油上三厘米處。

向北發現莫之寒做事情非常專注,似乎不是能一心二用的人,但主持人還在鍥而不捨地問他問題。

“聽說您在拍這部片子的時候,專門拜了蘇菜和粵菜的頂級大廚做師父,練刀工就練了好幾個月,是不是真的?”

莫之寒不得不分出心思回答她的問題,眼神往攝像機處瞟了一眼,同時魚肉已經炸到火候了,莫之寒要把魚肉撈出來,手一偏,眼看就要碰到快要燒紅的鍋邊。

向北心一緊,這燙一下要疼死了,他急忙去扯了一下莫之寒的手,電光火石間把他的手帶離鐵鍋邊緣。

向北本來在處理青豆和松仁,手上沾了水,情急之下,有幾滴水落進油鍋了,只聽噼裡啪啦幾聲爆響,熱油濺出數滴,直接崩在了他手背上。

向北輕輕痛呼一聲,一陣鑽心的疼,他甩了甩手,和莫之寒同時開口問對方:“你沒事吧?”

向北立馬搖頭:“沒事沒事,我這邊的醬汁做好了。”

其實說起來驚心動魄,整個小意外不過幾秒鐘,導演組完全沒有要喊停的意思,大概覺得這小插曲簡直是神來之筆,非常有看點吧。

燙傷最初劇烈的痛感很快過去,向北沒那麼嬌氣,他示意莫之寒趕快去看撈出來的魚,莫之寒也知道現在節目還在錄制當中,他掩飾掉自己的情緒,把向北做好的番茄汁澆在擺好造型的金黃色炸魚上。

吱的一聲響,還真的像是松鼠在叫。

一道外焦裡嫩,酸甜濃香的松鼠桂魚就做好了。

主持人還想說什麼,莫之寒沖著導演方向,大聲問:“菜做好了。可以先暫定嗎?”

劉導隔了老遠,都感覺到莫之寒聲音裡彷彿帶著寒意,她愣了下,喊了停,然後就目瞪口呆地看著莫之寒抓著向北的手腕,把人帶去了後臺。

“王小聰!”莫之寒一進後臺就喊,“把我的小藥箱拿來!”

他捧著向北的手背仔細看了看,目光很深沉,那白皙的面板上有幾個很明顯的紅點,他皺起眉,一邊把向北往後臺衛生間裡拖,一邊問他:“疼嗎?”

向北整個人都是蒙圈的,心情用受寵若驚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簡直是寵若受精,張口結舌地說:“不,不,不疼。”

向北被莫之寒拉到水龍頭底下沖了半天的冷水,這才冷靜下來,心裡又甜又暖,眼眶都快濕了,他輕聲細語地說:“真的不疼。我是廚師,被燙一下,切一刀什麼的,正常。”

王小聰著急忙慌地沖進衛生間,看見這一幕差點被閃瞎狗眼,他閉上眼睛悲壯地把一個精緻的小皮箱高舉過頭:“寒哥,您的小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