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柳檀玉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蘇悅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他現在心裡很煩,他對柳檀玉餘情未了是真的,但是他餘生只想跟李呈文相伴也是真的,如果看不到柳檀玉,他會從此再也不去想,可是眼下的局面就是柳檀玉上趕著湊上來。

他要是真的故意搬家避開,這麼明顯的逃避,他都怕自己將來後悔。

這麼多年,他始終放不下,如今,更不知該如何對待。

蘇嶼一邊玩玩具一邊說:“爸爸,柳叔叔剛才的意思是不是想當我的新媽媽?”

蘇悅心裡一驚,他知道蘇嶼從小聰明,但是他沒有試圖跟蘇嶼解釋過他跟柳檀玉之間的這種感情,他既是怕孩子將來在外面多說什麼被欺負,也怕孩子太小不該面對那麼多大人之間的事情。

不過,孩子的心裡也許沒有那麼多的想法,既然水到渠成,自然不用刻意避開。

“嶼嶼,爸爸問你啊,你喜歡李叔叔還是柳叔叔?”

“當然是柳叔叔。”

“為什麼?”

“柳叔叔給我買了很多玩具啊,我天天都拿著玩,李叔叔最小氣了,什麼都沒有給我買過。要是以後柳叔叔跟我們在一起,我還會有好多玩具,我喜歡玩玩具。”

蘇悅皺眉,李呈文給蘇嶼的壓歲錢可不少,每次都厚厚一沓。

“李叔叔可是給了你很多壓歲錢,夠你買好多玩具。”

“哼!他只過年和過生日給,柳叔叔每次都買的。”

蘇悅一回想,每次李呈文都是在大庭廣眾的情況下給的,而柳檀玉,確實買的勤快,就連向自己求婚,都不忘記給蘇嶼準備一份禮物。

所以說,心裡究竟在不在意,何必深究,細節足見。

蘇悅也不想為李呈文找什麼他沒有經驗的藉口開脫,柳檀玉同樣沒有經驗,不過柳檀玉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是溫柔的人,這一點,對於親近的人,他始終沒有變。

“爸爸。”

“嗯?”

“等我大一點,你就答應柳叔叔的求婚吧。那晚我打電話給他,他一直跟我講話,我哭,他比我哭的還厲害,還要一邊講故事哄我,讓我不要害怕。”

蘇悅心裡瞬間被狠狠一擊!

如果說他此前還懷疑柳檀玉故意做戲,還堅信柳檀玉不過恰好碰上了,那麼在此刻,蘇悅完全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

“嶼嶼,你自己乖乖玩一會,爸爸去幫柳叔叔好不好?”

蘇嶼狠狠點了點小腦袋:“只有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會在嶼嶼哭的時候比嶼嶼哭的還傷心,這裡房子這麼大,只有柳叔叔一個人住,以後嶼嶼會多陪陪柳叔叔,爸爸你不要不高興,嶼嶼還是最愛你的。”

說完之後沖到蘇悅懷裡,親了蘇悅一下。

“爸爸,你去幫柳叔叔吧,我不會不高興的,爸爸也是最愛我的。”

蘇悅一邊朝廚房走去,一邊心裡感慨,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不像自己,怎麼可能不聰明,他比自己想的懂得更多,他也比自己想的更敏感。

來自外界的愛與憎,善與惡,美與醜,他心底都完全明白。

他的腦海裡很多事情可能不清晰和明朗,他或許小胳膊小腿,他或許總是撒嬌和鬧小脾氣,但是他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觀察著每個大人,知道怎麼去吸引每個大人的注意,知道怎麼去讓喜歡的大人親近自己,怎麼去讓討厭的大人被自己欺負還無法還口還手。

蘇悅並非以惡意揣測自己的兒子,他只是在回想自己的幼年和童年,早熟得令人可怕。

家世的不尋常早讓自己學會了應對各種場合和形形色色的大人,故作冷漠的封閉和少言,既是對幼年缺少陪伴的反叛,更是對那種捧場做戲環境的無聲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