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會讓你,只是……”古月安頓了頓,又說,“你知道我昨天對秦無爭說過什麼話嗎?”

“我聽到了,寂寞。”謝雨留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古月安。

他的眼神,很平靜,一點都不像是大戰當前。

也一點都不像是即將要面對一個宿命的敵手,一個曾經將他擊敗,還差點毀了他整個劍道之途的人。

“其實我一直都希望你是那個人。”古月安很真誠地說道,“因為我覺得只有你有這個資格。”

這句話若是說給其他人聽,那麼那個人必然勃然大怒,因為這句話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我覺得你一輩子都不可能追的上我了。

可謝雨留只是淡淡地說:“這一次,我還是會拼命的。”

“……如果我不幸殺了你,你有什麼遺願嗎?”古月安莫名地覺得難過。

面前這個人可能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了,可他也許馬上就不得不殺了他。

因為武者的驕傲,劍客的驕傲。

是不容許玷汙的。

“……”謝雨留居然陷入了難的長考之中,很久後,他說,“我很喜歡南山的晚霞,把我葬在那裡吧,還有,劍,還給你,輸給你的話,就證明我不配用這把劍。”

“好。”古月安點頭。

這大概是春闈史上最古怪的一次對決了。

兩個摯友對決,在開始前,已經商量好了身後事。

車子終於到達了大校場,彷彿是外面的王麟都被這種古怪的氛圍給影響到了,他也顯得沉默不言。

下車前,古月安最後對謝雨留說:“今天出門前,我特意看了一眼黃歷,上面說,驛馬動,火迫金行,大利西方,是吉兆啊,謝雨留……我真希望你可以贏我。”

已經半個身子出去的謝雨留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說:“那我們兩個人都很有可能死。”

古月安在車裡多待了一會,他看著車頂,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進入了完全的戰鬥狀態。

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辰時正一刻,城南大校場之內。

七號擂臺之上。

古月安和秦無爭已經相對立於鐵質的欄杆圍攏的擂臺之中。

四周圍照舊圍滿了來看熱鬧的京城百姓們,他們看著擂臺上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是沖著古月安來的,他們只認識古月安,不認識謝雨留,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他們唯一能夠感覺到的是,這兩個人身上,有著一股莫名的氣息……

令人,忍不住就壓低了呼吸,不敢像平時那麼大呼小叫。

那叫做神聖。

武者的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