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安全身的氣血都湧動了起來,他的內勁開始撞擊他的心門,同時,手上的刀鋒在內勁逼出的刀芒的加持下,那層寒霜的刀氣,也是朝著王十方的刀上侵襲而去。

“你的刀,好像很厲害?”王十方的眼中也有著和古月安類似的,狂熱的光,他的手上已經有被沿著他的刀刃席捲過來的寒霜侵蝕的痕跡,他卻彷彿一無所覺。

“還算可以。”古月安繼續加力,寒霜之氣已經割破了王十方的面板,當他的內力在他的心門上叩擊六下的時候,他就將斬出那最終的絕殺一刀。

既然,已經是站在了一個高度的人,那麼便不用再保留了。

“那你看看我的刀,是不是比你的更厲害!”最後一個字落地,王十方身後驟然浮現出一個虛影。

那個虛影是紅色的,乍一看像是一個百戰浴血的將軍,可再看他身上源源不斷洶湧而出的,如同潮水一樣的兇煞之氣,又讓人覺得,它是個惡鬼。

同一時刻,就在這個虛影浮現的剎那,王十方手裡那把本來看起來平平無奇,彷彿就是軍中制式長刀的鐵刀,也是變了顏色,一層漆黑濃鬱的氣息從刀上湧現,隨後化身成了一個又一個,彷彿厲鬼一樣的殘影,朝著古月安沖刺而去。

古月安本能地感覺到了那些漆黑殘影的威脅,丁蓬和傅魔刀瞬間浮現在他的身後,朝著那些漆黑殘影斬去,他自己也是不得不放棄了出那最強一刀的想法,收刀防禦。

可王十方卻是不可能給古月安喘息的時機,他在釋放出那些惡鬼一樣的虛影的同時,高舉手中長刀,朝著古月安連斬三刀,每一刀斬出,他身後那個似是浴血將軍,又似乎是惡鬼的虛影,便也跟著一同出刀,每出一刀,便是一群漆黑的虛影飛出,待到出到第三刀,那些漆黑的虛影不僅僅是從那把刀上飛出,更是從那個應該是王十方武靈的惡鬼將軍背後飛出。

他們那三刀,不僅僅是進攻之招,更是像進攻的號角,隨著三刀斬出,便是三聲擂鼓,千軍萬馬,惡鬼彌天。

這一幕,被在場的畫師以極其高妙的手法臨摹了下來,隨後由快馬帶到了銷金樓之中。

銷金樓大堂裡,那個銷金樓專門花高價從百曉生請來的演說師看著這幅畫在發呆,畫上的那些栩栩如生,彷彿就要破畫而出的惡鬼充斥滿了整個擂臺的鋼鐵之籠中,古月安已經無處可逃,被團團包圍,未幹的墨跡使得那些惡鬼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整個銷金樓靜悄悄的,大家都被這幅畫給震懾到了,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十萬閻羅。”很久後,那演說師才吐出了一個詞。

“……什麼是,十萬閻羅?”有人隔了一會,小聲問道,彷彿是怕太大聲,會驚擾到畫上的那些惡鬼,當真破畫兒出,將他抓了去。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演說師到底是經歷過各種場面,最先平複了下來心境,緩緩說,“十三爺手裡的那把刀應該就是王家家傳寶刀之一的,血刀閻羅,傳聞此刀以萬人生魂祭煉而成,又歷經沙場,刀下之鬼無窮無盡,已養成刀鬼,每殺一人,必然吞下那人魂魄,及至今日,怕是刀中之鬼已不可盡數,而十萬閻羅,則是以王家家傳絕學千裡長屠神功,配合此刀,三斬而出,三斬,便是三鼓,三鼓盡,千軍動,萬鬼動,這已經非是一人之力,而是千萬人之力,便是宗師,怕也是吃不住這一刀,傳聞此招極難練成,稍有不慎便會反噬而死,那血刀閻羅更是險惡,掌有此刀者少有活過一年的,沒想到十三爺卻是天賦異稟,心性堅韌,練成此刀,今日怕是……”

今日怕是什麼,他不說了,大家都明白。

宗師難抗之招。

那古小安……

“哈哈,我便說,十招之內,古小安必死,怎麼樣?”王十六今日倒並不如何過分得意,卻偏偏反而有一種讓人窒息的無可辯駁。

這個古小安三番兩次讓他丟盡顏面,如今終於要死,他心中除了快意,居然隱隱也有一絲微微的可惜。

李三已經無話可說。

子衿兄也是,但他只是咬牙不說,他的心中堅信,古月安,無論艱難險阻,千軍萬馬,也能一刀披靡。

他,相信這個男人。

古月安相信自己嗎?

他不知道,因為他在斬鬼,和丁蓬還有傅魔刀一起。

只是普通的刀招是傷不到那些鬼的,只有用刀芒覆蓋刀身才行,可是這樣一來,損耗極大,古月安不過快斬了二十隻鬼,已經有些吃力。

而鬼,卻是源源不絕。

若是長此以往,他就算不被這些鬼後面伺機而發的王十方殺死,也要被耗死。

怎麼辦?

“想想那幅畫。”丁蓬一刀斬死一隻差點一擊抓到了古月安的鬼,低聲道。

那幅畫……

明月照大地。

是這樣嗎?

古月安眼看著面前鬼潮洶湧,卻還是選擇了沉浸入那幅畫裡。

他相信丁蓬。

於是,下一刻,明月照大地的圖景裡,古月安身在大地,而奇異的景象出現了,天穹上,驟然有無數的流星朝著大地隕落而來,目標,就是他。

原來是這樣啊。

古月安握緊了手中的刀,朝著那天上墜落而下的流星斬去,這一次,他不用再使用刀芒了,因為他已經從某種層面上,和那些鬼是處在一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