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蘇辰風塵僕僕的來到了竹園裡,匆匆來到喬寶瑩床邊的時候,她正好睡下,這會兒他在床沿邊坐下,忍不住伸手探向她鼻端,察覺到有氣息,整個心神都放下,臉上竟揚起笑來,黑暗中他的眼淚不知不覺已經落下,只是誰也沒有看到,如鋼如鐵的人也會有流淚的時候。

喬寶瑩一早醒來,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而且很溫暖,她忍不住抬頭看去,就見床邊爬著正睡著了的蘇辰,他的頭發還是亂的,身上的青衣也有些髒了,這會兒身上似乎還有股汗味,以前的蘇辰可從不曾這樣,他做官以來,也很注重外表,尤其是與人見面之時,絕不容許自己身上會有異味,也極愛幹淨。

喬寶瑩心疼的看著皺著眉頭的他,也不知他夢到了什麼,怎麼這麼的不開心呢?她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眉心,剛動了動,蘇辰便猛的醒來了,嘴裡焦急的喊道:“瑩兒。”

當看到喬寶瑩正含笑看著他時,他怔住,接著又笑了,再次握緊她的手,忍不住責備道:“誰叫你去鑄器場的,我當初是怎麼跟你說的,你也答應的好好的,可是你卻揹著我做下這些事來。”

喬寶瑩有些無辜的看著他,“我若是不去,難道就讓我今生一輩子都見不到你們了麼?我原本是沒打算進去的,只是正好遇上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機會,我這一次進來跟你們去時不同,我是有一定身份的,何況我對那個黑將軍極為熟悉,連他的表情和動作都相當的熟悉,所以我才敢冒這個風險。”

喬寶瑩說到黑將軍,蘇辰面色暗了暗,“當真是我的弟弟蘇奕?”

喬寶瑩點頭,“這些年平江府所有失蹤的人基本都是他一手策劃。”

蘇辰的臉色越發的不好,心中對這個弟弟又多了一層的戒備,“我娘回十裡坡的時候還私下裡跟我說過三弟,她總是讓我找到了人之後就送回家,看她不打死他,其實我娘是怕我私下裡將三弟給殺了,所以才這麼說的,我原本是想將他活捉回去跪祖祠的,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喬寶瑩愣住,與三弟這麼多年的恩怨,不是沒有恨的,只是血濃於水,當真下得了手?然而這一次她看到了蘇辰的堅定,只是蘇奕已經下落不明,如今鑄器場毀了,他這個黑將軍也做到頭了,是死是活都難說。

喬寶瑩似想到了什麼,隨即摸向胸口,只見裡頭一本手紮,一本冊子,她翻開手紮說道:“蘇辰,你現在幫我立即譽抄一份,這手紮上面全部都是藥人以及百多年蠱毒一族的秘方,我想抄一份給青山蘆主研製,咱們再帶一份回去給莫情,乘著文宇還沒有發現。”

“還有這小冊子,正是鑄器場地下三層的構建與機關,我正愁咱們的軍機營太過簡單,不牢靠,但有了這些機關術,咱們的軍機營也安全了。”

“這本小冊子咱們偷偷留著,剛才我從那夾縫裡出來的時候,還發現了寶藏……”

喬寶瑩將自己在鑄器場發生的事說了出來,當時她揹著地雷從底下三層逃出,眼看出口就在眼前,可地下的火藥開始燃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喬寶瑩卻掉入暗室,居然在石壁中發現了這兩本書,剛收好,底下三層開始爆炸。

她連忙解了機關逃脫,可上去的青石臺階被炸斷,她使了輕功也無濟於事,整個身子往下掉落的時候,陳意來了,陳意和暗十三合夥將她拉了上去,正好地下的火焰噴上來時,陳意為她當了最後致命的一擊。

暗十三原本跟在紅衣護法的身邊,紅衣護法暈了後,暗十三便留在了鑄器場白將軍的護衛隊裡,見他們起事,他首先想到的是小院的入口,於是等在了那兒。

就是因為那入口被炸了,原本靠近小院附近有一條只容下一人的山縫再次裂開一些,於是三人都落了下去,中途喬寶瑩攀著巖壁做了緩沖,同時她落下時看到金光閃閃,當時還想著這處不會是連結地下倉庫吧,可是事後她卻重傷不起,暈了過去。

很快喬寶瑩將自己怎麼來鑄器場的事也一併說了,蘇辰聽後真是驚心動魄的,眉頭緊鎖就不曾松開,喬寶瑩忍不住伸手去撫平,蘇辰卻抓住她的手,嘆了口氣,“以後,你再也不準這樣獨自一個人出來,就算我遇上了危險也不準。”

話是這麼說,也很嚴厲,可是看到小媳婦那溫柔依賴的眼神,他知道這話是白講了,她不會聽的,就算現在她答應了,到了那個時候,她一樣會去做,最後蘇辰只道:“以後一但有危險,你至少多帶些人,不要自己一個人去闖,實在不行,你不知道叫暗十三下去炸倉庫,他是咱們的暗衛,也是咱們的死士,你可明白?”

在喬寶瑩的觀念裡,人人都是平等的,雖然她也享受著這些人的服侍和保護,但她絕不容許自己身邊的人陷入危險當中,再說她當時還有些私心,本想在裡頭偷一點地雷出來研究一下,只是沒想到會遇上這些藥人鬧騰。

兩人還在悄悄地說著貼己話,門口卻傳來輕咳的聲音。

完顏文宇揹著藥箱站在那兒,自昨日在竹園外見了一面後便不曾看到他了,只是蘇辰看到他揹著的藥箱,面色有些不好看,說道:“一直都是小童在照看著的。”

“小童在給陳意冶療。”

“那就等一下小童來了再說。”

蘇辰這話顯然不想文宇靠近小媳婦,喬寶瑩卻是溫柔的看著蘇辰,“文宇是天下神醫,在醫者眼中,不分男女。”

蘇辰卻是不動,完顏文宇揹著藥箱進來,在桌前將藥箱放下,配好了藥,再拿出紗布,接著拿出銀針,先給喬寶瑩把了脈,然後紮了針,這整套做下來,他連指尖都不曾碰過喬寶瑩,但蘇辰卻在一旁緊緊地盯著,一但文宇有什麼不妥的舉動,他怕是會出手。

完顏文宇收起銀針,目光淡淡地朝蘇辰看去一眼,接著又擔憂的看向床上的喬寶瑩,說道:“你跟陳意都中了藥人的毒,得靜養幾日,我正好跟小童在研製解藥,但你別擔心,我一定會將解藥研製出來的。”

想起那地下噴出的火焰,似乎那火焰中還帶著血跡,她怔住,不僅如此,蘇辰也擔憂起來,他沒有立即開口。

待文宇指著桌上的紗布和藥交代他呆會給喬寶瑩背後換傷藥時,蘇辰也只點了點頭,然後文宇提著藥箱出門,蘇辰也疾步跟了出去。

到了外頭廊下,蘇辰再也忍不住,問道:“越王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如果沒有解藥,瑩兒和陳意都有可能變成藥人?”

完顏文宇點頭,“有這個可能,他們沾染的不多,但他們身上受了傷,傷口最容易腐蝕進去,而且他們呆在那崖下這麼多時日沒有得到好的冶療,所以存在這個的隱患不足為奇,我現在跟小童正在研製。”

蘇辰聽到完顏文宇這話後,他立即想到了手紮,於是沒有再追問下去,反而進了屋。

入屋後,蘇辰便拿來了筆墨開始譽抄手紮,他想今日就將手紮抄好,如此便能將手抄本交到越王的手中去,如果現在交出來,越王多半不會再交出來,而且這兒是青山茅蘆,寄居蘺下,萬事都得小心了。

喬寶瑩紮了針上了藥後便睡著了,到晌午醒來,便看到蘇辰那挺拔的身影正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喬寶瑩也沒有打攏他,她爬在床上想事情,這一路上她的所做所為,原本以為只要弄倒了鑄器場便能查出幕後黑手,可是卻發現結果並不是這樣的,她不過是摧毀了人家一個基地而已,也不知道別的地方還有沒有基地,但背後之人他們還是沒有弄清楚。

好在捉了一個白將軍回來,待晚些時候文宇過來,她非得問一問審的怎麼樣了。

天黑了,喬寶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她感覺後背上的藥有些催眠的效果,不會是加了醉果粉吧,醉果粉催眠療傷,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