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全校領成績回執單,道路兩側不少結伴同回的學生。

顧嶼一路疾步往前走著,身邊的學生飛快地往後倒去,在耳邊擦過一陣閑言碎語。

‘你考得怎麼樣?’‘不怎麼樣就那樣。’‘數學考得太差了,選擇題寫漏了一個負號’……

一聲一聲,避無可避。

顧嶼煩躁地猛地停了下來,看了看周圍,深吸了一口氣。

他明明看不清那些人的臉,卻偏偏奇怪地總能無比清晰地聽到他們說的話。

顧嶼輕輕地扯了下嘴角,眼神第一次流露出了挫敗的迷茫與難過,但只是一瞬間。

下一秒,他就恢複了冷漠的樣子,大步往前走去。

冬日白光瀲灩,街道上的行人都哈著白氣穿得臃腫。

顧嶼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著,他不想看見任何人,也不想說一句話。

只是漫無目的,遊蕩在街頭,思緒紛紛擾擾。

再回過神兒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百貨廣場。

夜色悄然降臨,街道上人稀稀拉拉,不算繁華熱鬧,卻也不算冷清荒涼。

廣場的百貨超市門口的花壇已經裝飾好了大紅大紫的年味裝飾,門口聚集著一群拖家帶口來買年貨的,有小孩子在大街上撒潑哭鬧,一旁站著不知所措的姐姐,以及黑著臉指責小孩的媽媽。

顧嶼無言地瞥了一眼,心中的不甘漸漸平息。

轉過彎,再抬眼,卻發現到了個似曾相識的地方——摔碎吉他那晚,他和張與樂來過的公園。

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好像什麼也沒改變。

顧嶼眼神漸深,駐足張望了片刻,良久才轉身邁上了臺階。

一步兩步,最後動作緩緩地坐在了那天他坐著的那把長椅上。

幽徑百回曲折,碎石子鋪成的小道插口立著一顆小樹。

顧嶼坐在這兒僻靜的小公園裡,剛好能遠遠眺望見遠處迷濛之中的建築。

那晚,他也是這樣,一眼望見了一大片連綴的燈火。

不知道張與樂有沒有看見。

這時,路燈忽然亮了,從天而降灑下一片光華。

顧嶼頓了下,抬頭望了一眼滿視野金燦燦的光塵。

天黑了。

顧嶼怔怔地收回視線,往前一動不動地虛望著那街道上晃著五顏六色尾燈的車流,望了很久很久。

半晌,才終於有了動作。

他伸手進口袋裡掏出了手機,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按了開機鍵。

過了半分鐘,彈出十幾個未接電話。

其中,有三個是張與樂了。

幾乎是同時,張與樂的電話就趕巧著打了進來。

手指頭懸在上空,顧嶼頓了一會兒才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