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容再醒來時,感覺渾身的骨頭像被炸過了一樣, 稍微一動就咯吱作響, 好似她這一覺睡了個天荒地老。

她長出了一口氣,揉了揉腦袋, 正要叫丫頭先送點膳食進來,一轉頭居然發現自己待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又穿越了?那自己的孩子呢!還在不在?

德容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聽咣噹一聲, 一個丫頭把銅盆扔在了地上, 開嗓子嚷嚷:

“夫人醒了,快稟報爺!”

紅杏剛端了水進來, 就見昏睡了有兩三天的三少夫人居然起身了, 趕緊讓綠蠟去前院通知人, 自己連忙上前扶了三少夫人一把。

這上前一個照面,紅杏就是一呆,這幾日姚氏一直昏睡不起, 所以她雖知道這位少夫人是個難得的美人,但沒想到她睜著眼時會好看成這樣。

簡……簡直就跟傳說中天上的仙女兒一樣,怪不得三爺在桐城樂不思蜀, 老爺催了不下三次才把人催回來了。

德容自穿越以來,不是待在佟家, 就是待在宮裡, 那兩個地方的下人都極懂規矩。

除了幾個得臉的太監宮女,其他人主子不吩咐,那他們日常是連話都不說的, 一個個好似是從一個流水線上生產下來的木樁子。

連據說福利最好的五阿哥府也一樣,奴才們個個懂規矩得好似假人一樣,等閒連頭都不抬,更別說直勾勾地盯著主子瞧了。

所以她哪見過這麼靈動生活的丫頭,德容正要開口試探一二,就聽外頭有人急匆匆地走來,她聞聲望去,就見一個十□□的高大男子掀簾子進來了,一進門逆著光,神色莫名地盯著自己看。

德容好奇地回看過去,那人卻好像忽然觸電了一樣,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咬了咬牙吩咐紅杏:“去給你們奶奶端些好克化的粥食來。”

等紅杏領言去了,那人上前一步坐在桌邊開口:“等會先吃飯,吃完我們再談。”

德容不知道眼下是個什麼情況,只得點點頭,沉默地等著紅杏送飯來,待喝了一碗粥後,她正想再要一碗,就見坐在桌邊的人閉了閉眼,深出了口氣,板著臉開口:

“這話我只能說一遍,你一定要記清楚了,明白嗎?”

說完他也不等對面回應,就繼續說:“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張廷璐的嫡妻姚氏,而你……你肚子裡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的孩子。”

德容聞言大驚,驚詫地往張廷璐那裡一看,就見他放下桌上的手握得錚錚作響,而他的額頭上,青筋也一跳一跳的,好似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張廷璐?”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還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系統呢?

張廷璐看對面的女子咬著唇一臉茫然,心裡忽然軟了軟,要出口的話也拐了個彎。

“事已至此,那……那裡頭的事,你盡數忘了吧!”

說完他就起身要走,德容召喚了半天系統也沒反應,這個叫張廷璐的男人說話又云裡霧裡的,她哪會讓他就這麼走了。

“只此一次,我聽過就忘,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張廷璐在接到了昏睡著的她時,就知道這女子恐怕不是自願出宮的,但他聽這話音她這是什麼也不知道?

“你是五日前,由五爺親自使人送出來的。”

五爺?

是五阿哥?德容盯著自己手上的小紅痣,這才確定了自己還在大清。

見她一臉茫然,張廷璐張了張口,又嘆了口氣,到底什麼也沒說,疾步出去了,他剛出門,跟著他的小子就小聲稟報:“老爺跟大爺、二爺在書房等著您呢!”

張廷璐聞言腳步頓了頓,還是轉身往書房去了。

他進去的時候本滿心鬱氣,但見向來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爹、大哥、二哥都鐵青著臉,他反而心裡一暖,臉色好看了些。

張廷玉見他這般,心下一鬆:“那位如何說?”

張廷璐搖了搖頭:“她恐怕什麼也不知道,這事就這樣吧!”

“怎能就這樣算了?皇家也欺人太甚了,爹?”

張廷瓚親自帶著三弟跟三弟妹進的京,這才進宮給太后祝個壽的時間,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能做出這種事,康熙哪能稱得上爹一句明君,難道自家是漢臣就能如此折辱了嗎?

張英沉默了許久才出聲:“日後,與姚家的往來就斷了吧!”

此等奇恥大辱,自己又何嘗能咽的下這口氣?可那又怎麼樣呢?難道為了兒媳婦搭上張姚兩族人的性命嗎?

皇帝既然敢做,就代表他已經鐵了心,這種時候除了嚥了這個啞巴虧還能怎麼樣?

“爹?玉瑩她也……”本來已經心平氣和的張廷璐聽見要斷了於岳家的聯絡,下意識就要替妻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