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小么兒這個丫頭,一路上都乖順的緊。

但顧嫵強烈懷疑那時候她就是餓昏了, 才吃飽了就睡。

這兩天她剛吃得好些了, 就可勁兒的傻折騰,什麼玩意兒都往自個嘴裡塞。

所以自己不在家時, 李肇東恐怕還真的看不住她,請一個保姆勢在必行。

徹底安頓好兩個以後,顧嫵換了身衣裳, 就出了門, 直奔目的地。

半個小時後,慶豐園

“嘿呦, 我的墨老闆, 您還以為這是當初呢?我就跟你明白了說吧, 您這房子,本來就是園子裡最紅的角兒才能住的。

我們玉爺還是體諒您身體不好,才寬限了半個月, 您可甭拿好心當應分。”

大清早的,就聽著這麼些冷嘲熱諷的話,林緒之懶懶的動了動, 轉頭看向來人。

眉頭挑了挑,盯著穿長衫的清雋腦子拉長了聲音:“是嗎?原來是玉師弟給我這個面子?我還當您二位是試探著金三爺好幾天沒來了, 才來這麼一折兒二進宮。”

要是他玉堂春有這麼尊老重道, 也不會天天派個人在自己屋子外頭,探頭探腦的亂打聽。

一看金旭東好幾天都沒來了,立馬就扯破臉皮了過來。

這說來說去, 也不過是看著自己得罪了最後的靠山,沒人出頭罷了。

玉堂春來了半天了,就站在旁邊,任由手下的人說話,打的就是折辱林緒之的主意。

這人向來迂腐面薄得緊,被個小師弟這麼說到臉上,怕是得氣得吐血呢。

哼,什麼才華橫溢的大師兄!

不過是被煙土拔起來的一個空殼子罷了,現在連最後一個捧場也不理他了,他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可他的狗腿子激情辱罵了半天,這人才懶洋洋地來了這麼一句,玉堂春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是又怎麼樣?這院子本來就是該本月包銀最多的那個人住。

念兒,幫我替師兄搬家!”

以前墨笙有票友們捧著,大爺們供著,自己說話做事當然得萬分小心。

但他現在看透了又能怎麼樣,難道還有金主兒替他撐腰不成?

念兒聽了這話,高聲“哎”了一聲,上前就要把林緒之的鋪蓋卷往外扔。

他剛到床邊上,就覺得胸前一重,整個人摔到了玉堂春身上。

“你竟敢……”

他話音未落,就聽一女子脆生生地笑了一聲:“包銀?多少!”

玉堂春一驚,一回頭,就看一穿著洋裝的疤臉女人倚在門框邊上笑。

玉堂春細細地打量了這女子一番,目光特特往她手腳上多看了兩眼,神態猝然放鬆了下來,眼裡閃過一絲輕視。

能梨園裡能活下來的人,都練就了一副看人的好本領。

這女子穿衣打扮雖然不錯,但虎口,手梢皆有老繭,手腕上空蕩蕩的,兩個鐲子也沒有,一副做慣了活計的模樣兒。

這樣的丫頭,手上就算有幾個錢,也絕計捨不得花。

旁邊念兒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頂級的,見有人不自量力,三白眼一翻,鄙夷道:“有你什麼事兒?我看你還是哪兒涼快哪兒……”

顧嫵也不跟他們廢話,從手上的包裡提出來一紅綢子的大洋,上下掂了掂,笑著盯著林緒之的眼睛問:“也不知道我這些錢,夠不夠請墨老闆跟我出臺,唱一出貴妃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