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夫人到的時候,顧嫵早已經給官差打賞過了, 幾個官差暗暗摸著袖子裡的金錠子, 互相看了幾眼,感慨這榮國公府果然財大氣粗, 嘴上的恭賀卻越發真誠起來。

連賈代善跟賈母聽了訊息也早早的過來了,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代善還穩重些, 賈母卻抓著兩個孫兒的手, 一疊聲只道好。

顧嫵見狀忙讓下人去端來幾碗熱湯,讓幾位官差吃了去去早晨的寒氣。

這要是備了飯食官差還不真敢吃, 畢竟除了賈府, 他們還得去其他舉子那裡送通道喜, 一點都耽擱不得。

只這熱湯就極好,幾口喝了整個人都熨帖了起來,還不耽擱時間。

等幾人出了府, 其中一個黑瘦些的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有些高興的唸叨:“頭兒,這賈家出手真大方, 那位奶奶辦事也極妥帖,大清早的喝了一肚子冷氣, 一口熱湯下去, 整個人都舒坦多了,要是去其他人哪裡道喜也能得這些銀子就好了……”

那被叫頭兒的官差聽了白了他一眼:

“就說你們這些新人不懂行情,我便教你個乖, 在衙門個裡當差,在京城裡,該知道的就千萬不能不曉得,不然別說升官發財了,就是小命都保不住。

你道那是普通的管家奶奶?那位可是皇親國戚,尊貴著呢!這次得了會元的便是她的長子。

這些年在京城裡,這榮國府算是風頭極勁,他家運道好,大老爺在宮裡當差,二老爺在翰林院,眼下這一輩的又這麼出息,看來又能顯赫個幾十年,漬漬漬,也不知這賈家祖墳裡冒了什麼青煙。

日後當差眼睛都擦亮點,遇到那些車馬上帶標記的就多留個心眼,躲開了就沒事,最怕的是遇到單獨出門,還衣著不俗的年輕公子哥,那才要萬萬小心,不然一個不察就被懲奸除惡了,都還沒地說理去……”

其他幾個聽了打起精神來,聽他講這些規則,別看這些話不起眼,但貓有貓道,鼠有鼠路,學到了就能少得罪人,這可是老差官跌跌撞撞試了半輩子的心得,珍貴著呢!

也是老大刀子嘴豆腐心,肯教他們,這要是別人,不交個三年五載的俸祿,可甭想挖出一個字來。

他們這些當差的,算不上官,只能是皂吏,要是在哪裡的小縣城裡,那真是個體面活,除了有俸祿可拿,還活的風風光光。

可到了這京城,四品以下都不敢稱官,何況他們這些人,平日裡真是提著一百二十分小心當差,生怕撞到哪家貴人手裡,被打一頓都算好的,稍微不注意就得要命。

官差們邊走邊說,那邊榮國府裡卻喜氣洋洋,連幾個姑娘聽了訊都一起過來了,跟著賈母王夫人一起天上地下的誇了起來。

賈瑚跟賈珠也絲毫不見平日裡的半點穩重,連被誇帶高興,都有些坐立不安。

一府人坐在一起你捧我逗的誇了起來。

林緒之正在升遷的關鍵時候,就算功勞夠了,也不好光明正大的翹班,得了訊息就乖乖的去宮裡了。

賈政卻不一樣,從得了訊息,他早早的就派人去翰林院請了假,坐在代善下首樂呵,看起來比侄子跟兒子都反應大,跟喝了酒似得,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了,連臉都紅透了。

或許是他自己仕途順利,賈珠幼時又因此常生病的緣故,自從被自家老爹跟大哥聯合說過一次後,他雖還做著嚴父的款,但實際上再也沒有說過讓兒子上進努力的話,還時常彆彆扭扭的板著臉提醒兒子,讓他注意休息,不要傷了身體。

眼下侄子得了會元,兒子也在前五,哪還會不高興?

他自己於科舉路上頗多坎坷,後來別人評價起他來便多說些大器晚成的話,或許是人沒什麼就會嚮往什麼,賈政最愛的就是少年才材的人。

眼下瑚兒不過十五,就已經高中會元,而珠兒更小,不過十四就能成貢生,比之瑚兒也不差,只等二人過了殿試,便能進翰林院供職,有自己照應著,必然能省很多事。

而且瑚兒已經連中兩元,只要不出意外,殿試也沒甚問題,不說他爹在聖上面前的臉面,光長嫂這一轍,就不會落空,畢竟他不僅代表著勳貴,還代表著皇親。

這些年勳貴皇親好些人都靠著萌蔭為官,偏偏到任後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地方。

連聖上的龍禁尉選人都是如此,況且別的,因此朝廷鼓勵勳貴官員之子以科舉晉身,可效果並不顯著。

因為畢竟不管文舉還是武試,要與全國各地的舉子比過後脫穎而出並不容易。

而且要是得了成績,旁人不說這是你的努力,只說全靠了家世;要是技不如人,那別人就會擺著一副早知道的模樣,道果然是繡花枕頭,連一幫泥腿子也比不過。

像賈政前期這種屢試不第的,多半被人奚落過幾次就放棄了。

畢竟勳貴官員之子,便是不這般辛苦,也能安穩萌蔭,為官一方。就算不想為官的,家中找一雄厚些的岳家,也能走馬逗雞逍遙一生,何苦自尋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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