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扶不過是在和秦翻瀾打機鋒,但從他口中聽見誇讚自己的話,嫣然心裡還是由衷的高興。

她捂嘴笑了笑,“多謝二位公子。”

她這一插話,秦翻瀾也沒辦法再和謝扶扯皮,似笑非笑地掃了嫣然一眼,同其他的姑娘攀談起來。

嫣然往謝扶那邊走去,站在離他不遠處,只盼著謝扶能主動和她說兩句話,那樣的話說明謝扶對她不無心思。

她放棄了今晚結交其他權貴的機會,就那樣固執地站在謝扶旁邊。

她這樣的動作其他人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就算她剛才的舞跳得很好,她一個舞女不主動去結交,那些動了心思的權貴世家子,也不會放低身段去找她。

舫船靜靜地漂浮在巨大的湖泊中,夜晚月色如洗,清冷的月光灑下,為船與湖披上一層淡淡的白紗。

有人潛伏在眾世家子下舫船回府的必經之路上,蠢蠢欲動。

酒過三巡,一舫船的世家子一身的酒氣,總算在手下人的攙扶下下了船,當然,也有沒下船,準備在船上春宵一度的。

今天晚上在眾位世家子面前大出風頭的嫣然終究沒有等到那位主動開口同她搭話。

一襲紅色舞裙的她站在舫船上,看著對方徑直下了舫船,在一群要由人攙扶著走的世家子中,他那一身簡單的黑色窄袖胡服比其餘人的錦衣玉帶耀眼得多。

陳小小也站在船上望了一會兒,回頭見嫣然眼中隱有不甘,她思慮片刻道:“你不該那樣站位,斷了自己和其他公子的機會。”

嫣然雙手撐在船邊,不捨地看著那一抹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勁瘦身影,“小小,你不明白,這世間怎會有如此令人著迷的男子。”

“你……”陳小小有些驚愕,“你對他動情了?”

“很奇怪嗎?”嫣然撩了撩耳邊被夜風吹亂的頭髮,“也是,我一直是咱們這群人中與世家子來往最少的,可今日一見他,我總覺得心跳得好快。”

她苦笑一聲,“我今天站在他身邊,他連看都沒有看過來一眼,我總算知道那些為情所傷的姐妹,是何種感想了。”

陳小小勸說她:“我們是煙花女子,就算以前是朝廷官員的女兒,那也是以前了,我們現在已經淪落至此,守住自己的心才是在這煙花之地最好的生存之道。”

她停了停,又說:“你看我們浣花樓前些日子被那個胡商花重金贖身的筠兒,剛開始兩人恩愛非常,後來新鮮感過了,那家裡的掌事夫人又不是個好相與的……”

這件事在她們這些煙塵女子中早就傳開了,筠兒最後的結局正是在提醒她們一定要守好自己的那顆心,別因為男人們的一點花言巧語就當真以為對方是真愛自己。

守住自己的心,守好自己手裡那點錢,擦亮眼睛才能以女兒身在這世道謀一條生路。

“色衰而愛馳。”陳小小越過嫣然往船房裡走,“咱們煙塵女子嫁人後善終的又有幾人。”

謝扶身形消失的地方黑沉沉的,就像她們這些花樓女子的命數一樣,嫣然腦中浮現那人昳麗奪目的容貌,喃喃出聲:“哪怕沒有名分,我也願意啊。”

掀起珠簾的陳小小腳步一頓,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手底下的小廝提著六角燈籠走在前邊兒為自家主子照亮路,一行世家子在各個街道口分道揚鑣,各回各家,各找各爹。

謝扶身後跟了一隊侍衛,身前是兩個掌燈小廝,白日裡熱鬧非凡的街道,在夜晚入睡的時間寂靜無聲。

箭弩的破空聲打破了這份死寂。

數十隻箭弩直直朝謝扶射來,緊隨箭弩其後的還有一身夜行衣的刺客。

“保護世子!”

侍衛也反應極快,迅速拔劍上前,擊落弩箭圍在謝扶身周。

這些刺客顯然不是雜魚之輩,身形隱匿在黑暗之中,又藉著箭弩的攻勢發動攻擊,每一擊都直指要害。

好幾次刺客的劍尖擦著他衣服刺過,謝扶面色不變,只是冷眼看著和侍衛纏鬥在一起的刺客。

起手式,劍法都可謂是上乘,也不知是哪個世家苦心培養的死士。

他今日出門赴宴不好攜帶長槍,這些人便以此為良機,前來行刺,萬螟那小子早就把他歸來的訊息傳播得眾人皆知,一時之間也不好判斷究竟是誰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