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長水和錢氏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米長水就將中午對米芙承諾的事跟錢氏說了。

錢氏聽完啞了聲音,沒有聽到錢氏的回答,米長水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樣子沒有跟她商量就私下決定了不太好。

“這事其實要是換做是別的兄弟姐妹我或許真不會答應,但是二妹她,我們兄妹兩從小感情就比較好,我欠二妹的也很多,你也知道我娘那人,從小就偏疼我大哥和我小妹,就是我三弟,在他發了財娶了媳婦後,我娘對他們態度都比我們兄妹兩好多了。”米長水嘆息著將米家的那些事跟錢氏說。

“我和二妹最是被忽略,但是我這個被忽略的還算是好的,娘沒有多磋磨我,畢竟到底是兒子,我二妹日子就不好過了,從小就要幹很多活,做飯喂雞割草,活生生熬得比我這個做哥的還要老,就連嫁人,我娘都不讓她嫁,等到熬到二十多才嫁的人,就為的給我小妹多攢點嫁妝,最後還要她的彩禮來貼補我小妹。”

“好不容易嫁人了,脫離我娘和我小妹的魔爪,結果生的這個孩子又是個多病的。”

米長水是真心心疼這個妹子,不僅是因為她苦,還因為她待人真誠,“阿康和大妞也可以說是她帶大的,大妞五歲沒了娘,我又要忙著賺錢養家,娘是個不會幫我們的,是二妹每天偷著空過來幫我收拾家裡,又照看這大妞,不然大妞沒人管,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這麼大。”

米長水說完長嘆一聲,接下來是一片死的寂靜。

過了好久,就在米長水失望的同時,錢氏開口了,“這要住下來是沒關系,但是要是家裡不夠吃了,怎麼辦?其實這事要是換別的時候,不那麼多天災,我也不是那不好說話的人,但是現在這種時刻,哪裡擔負得起多養一個人。”

錢氏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事我再跟二妹還有二妹夫商量一下,二妹夫是個老實人,就是我們不說的話應該也是會將山子要吃的準備好的,起碼會讓他飽肚子。”

聽到米長水這話,錢氏起碼好受了點。

男人向來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好在還是聽得進話的。

米長水的話多少安慰到了錢氏,然而到了月亮升到正空時,錢氏依舊翻來覆去睡不著。

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天空月亮依舊明朗,照在大地上,朦朦朧朧的月色,不知道給多少人家的心上蒙上一層薄紗。

米芙因為腳程快,回到家的時候還未黃昏,家裡一片清冷,丈夫還沒回來。

白家是住在鎮上的,卻過得比村裡的好不到哪去,主要也是因為有個藥罐子兒子。

一進家門,米芙也沒有多休息一下就朝兒子屋裡去了。

米芙輕手輕腳的,一進去就看到了兒子睡著背對著門口的身影,安安靜靜的,睡著了也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似乎屋內不存在這個人似的,沒有一絲人氣。

沒有走進去,只在門口看了一眼,米芙就退了出來。

抬頭看了一下天空,遠處是泛著金光,卻一點也照不到自己內心的陰霾處,更別說拂去那上頭的層層霧靄。

眉間是愁雲慘淡,只覺看不見未來,米芙嘆息了一會兒就收拾好心情去做飯了。

米芙的丈夫白大牛渾身疲乏回來,帶了一些吃的。

米芙接過手,放好,去給他打水擦洗。

“怎麼樣?有沒有借到錢?二舅子怎麼說?”白大牛不大抱希望地道,實在是沒辦法了他才讓妻子去跟她孃家那邊的人借錢,他也是知道妻子在孃家那邊除了二舅子對她好點,其他的人基本沒指望。

只是現在又是天災又是賦稅的,就算二舅子有心幫自家,只怕也沒那個能力啊!

“現在這個時候,哪家還能存得住錢?”米芙幽幽地嘆道,但是語氣一轉又道:“二哥家現在也是沒有錢,家裡就我二嫂帶來的那個大兒子現在有活幹,其他人都是閑在家裡的,不過我孃家那邊靠山,村子裡大半人都上山打獵去了,雖然沒錢,但是好歹有葷腥啊!”

“大夫不是說山子這病得好好養著嗎?我二哥就說要不把孩子接過去那邊住,雖然沒錢買些好的,但是山上那些東西可不比去買的差,我們山子就是跟著我二哥一家一起吃也能吃上點好的啊。”

米芙越說越覺得這個主意好,隱隱期盼地看著白大牛。

米芙嫁到白家的時候雖然不小了,二十多了,但是算起來,白大牛還是要比自己這個妻子要大十幾歲的,加上知道妻子在孃家過得苦,結為夫妻以來,白大牛向來都是對妻子十分寬和,夫妻倆盡管歲數相差得大了些,確實十分恩愛。

要不是兒子這病,白家的日子原本是過得不差的。

白大牛焉能看不見米芙發亮的眼睛,只是還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事先讓我想想。”

去二舅哥家裡住原本就是給人家添麻煩了,而且自己兒子這身體,尋常人是不願意攬這個麻煩的,夫妻倆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只是不好當著兒子的面說出來,生怕傷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