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樓乘夜單手抓住韁繩,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冷笑道:“若是今日被我們逃了,它的狼王日子也算是到頭了。”他頓了頓,驀地轉身拉開弓,箭矢瞄準白狼的頭顱。

“那孤便應下此戰。”

弓弦顫抖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箭矢破空直射白狼王的額心。那白狼王卻毫不見怯,某種綠光一閃,便已經躲開那鋒利的箭矢。他的目光與賀樓乘夜相遇,吼中傳出憤怒地低吼,猛地提高了速度。

賀樓乘夜繼續彎弓搭箭,連發數支,最後一支貼著狼王的側腰擦過去,在雪白的皮毛下留下鮮紅的顏色。

狼王徹底怒了,它暴怒地吼叫著,隨即整個狼群都開始吼叫。

慕蘇有些發虛地道:“你不要再激怒他了!”

賀樓乘夜放下弓箭道:“這匹狼我小時候見過。此時再見或許就是讓我與他決出個勝負。”

慕蘇一愣,沒來得及問,賀樓乘夜便又射了一箭出去。

此時天將白,光線昏暗,白狼一時躲避不及,耳朵居然被一箭射穿,登時鮮血直流。

他哀嚎一聲,卻沒有停下來,整個狼群都沒有停下來。

賀樓乘夜轉身重新握住韁繩,用手拍了拍玄硯的脖子道:“玄硯,再撐一會兒!不遠了。”

玄硯晃了晃頭嘶鳴一聲,腳下又快了三分。

慕蘇看著身後越來越兇狠,正在步步逼近的狼群,道:“你不準備迴天月城?”

賀樓乘夜淡淡道:“太遠了,我的箭用光了。”

慕蘇登時心下一緊,他餘光已經看見了幾匹狼從側翼奔了上來,碧綠的眸子在陰影中彌散出幽光。

賀樓乘夜低聲道:“不要回頭,抓緊我。”

慕蘇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賀樓乘夜抱起,翻身下了馬。

玄硯絲毫沒有停止的念頭,徑直跑向了前方。而賀樓乘夜抱著慕蘇穩穩的落地,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著不遠處的一處矮山飛奔而去。

慕蘇此時的心髒幾乎要蹦出身體之外,他看見賀樓乘夜拔出了長刀,準備面對即將撲倒面前的幾匹狼。他抓住賀樓乘夜的衣領道:“若是等會兒被追上!你必須丟下我自己走!”

賀樓乘夜低頭看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我應當感動嗎?”

這笑容裡不懷好意,慕蘇登時怒急道:“不必了!”下一刻又因為拉到了肩膀而臉色發白無法言語。

賀樓乘夜低低地道:“沒事,我們都能活著。誰也不會被丟下。”下一秒便帶著慕蘇一個側身,劈下了身邊撲過來的狼的頭顱,完全擋住了血液的噴濺。

慕蘇只感覺賀樓乘夜彷彿在帶著他舞蹈一般,不住地旋轉,而不斷傳來的狼的哀嚎與血液濺射的聲音、刀刃劈斷皮肉與筋骨的聲音才讓他清醒三分。

矮山越來越近,身後的狼群也越來越近,甚至不到十米。

或許是因為太憤怒,這一大群狼甚至放棄了追逐玄硯,只是攻擊慕蘇二人。

越來越近的時,慕蘇已經能看見矮山前有一個黑漆漆的洞穴,洞穴前垂滿了枯萎的藤蘿,讓它看起來並不明顯。便在此時,白狼猛地向前竄了兩步,狠狠地撲向了賀樓乘夜,賀樓乘夜眉頭一蹙,腳步變換帶著慕蘇躲開了白狼的攻擊。

賀樓乘夜又揮刀斬殺兩匹灰狼,便帶著慕蘇閃身進入了山洞。

洞內一片陰冷潮濕,賀樓乘夜卻腳步不停,以一種奇怪的身法竄了進去,跑了足有數十米,方才停下來,轉身,望著洞口。

慕蘇一愣,順著賀樓乘夜的視線看去,洶湧的狼群鑽入了山洞,看著他們,呲出尖利的牙,便紛紛撲了上來。

慕蘇看向賀樓乘夜,發現他的神色異常的冷漠和平靜。

他見過他這樣的神情,在大夏邊境面對花臉時如此,在處斬呂魏時如此,在回到天月城時亦如此。

他驀地就放下了心。

他知道,賀樓乘夜若是覺得志在必得,那便是志在必得。

狼群進入山洞不過數米,黑暗的牆角處驀地傳來了微弱的機闊聲響,慕蘇還沒來得及反應,無數支小型弩箭便從牆壁的黑暗中射出。昏暗的破曉前,慕蘇看不清箭矢,只能聽到狼群此起彼伏的哀嚎與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