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人總是比較多愁善感的,說白了,就是消極的。

人們帶著家人孩子出來,在落滿櫻花的地面上鋪起小小的一席之地。

坐下,喝一小口清酒,或者烏龍茶,或者果汁,然後快樂地看著眼前繁華落盡,重歸於土。

等到回頭的時候,那些美好也不過是稍縱即逝,重新回到了忙碌的工作生活之中。

便忘卻了那曾經從樹梢以秒速五厘米飄落的粉色櫻花。

直到來年,才會又帶著同樣的心情,重新在這樹下走一遭,才會回想起那些逝去的美好,才會從機械般的作息中稍微緩過一絲。

那時,喝的還是那些東西,然而人卻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這樣的霓虹才是真實的霓虹!

你可以看到小孩從旁邊佈滿櫻花的泥地上跑過去,嘴裡興許含著糖果,然後呼喊著自己父母的名字。

你還可以看到同一個會社的同事在舉杯勸酒,在這個時候,上司或許會說不必在意禮節,然而大家坐的位子依然有著明顯的階層分級。

佐島摟著真幸,他透過漫天飄落的櫻花雨,看到了遠處的另一對情侶,也像他們這樣依偎著,靜悄悄的。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清香,陽光從斜上照下來,照亮了佐島半邊臉,在真幸的位置留下一個陰影。

沙耶子醬從面前跑過去,後邊緊隨著一隻齊藤大叔。

此時佐島彷彿能從這明亮的顏色中,看到周圍的一切,那些人,那些物,盡數在他眼中靜止了,順著時間產生變化——又或者是時間倒流才產生了這一切?

色彩逐漸朦朧,那些聲音也漸漸的從耳邊遠去,光芒褪去,只留下身邊的人,那稍稍閃亮的眼眸,和悄悄修過的睫毛,還在微微閃動著。

一瞬間,那是星辰大海!

轟!

佐島猛地往後一仰,所有的景色在這一瞬間如同穿越光年之遠,在眼底恢復了原有的色彩。

他從剛才的神遊中回過神來,只感覺神經緊繃,冷汗都從臉頰側淌了下來,心臟猛地一縮。

一個沒穩住,鬆開了摟住真幸的手,平平地躺在了毯子上。

真幸愣了一下,看向佐島,發現他一臉的汗,連忙轉過身,“佐島哥,你怎麼了?”

佐島只覺得腦袋裡有一根弦在牽扯著,隱隱作痛,甚至讓眼前的畫面都出現了重影。

他強忍著痛,安慰了一句:“沒事的,真幸醬,一起躺一會兒吧。”

真幸很擔心地看著他,不過沒有堅持再問下去,順著佐島的意思躺在了一邊。

幾朵櫻花飄落在佐島的臉上,隨著稍微抽動的面頰又黏住了汗水,看著將欲下滑,卻又不得動彈。

佐島彷彿聽到了有人在囈語,他聽得出來那是日語,然而他卻完全聽不懂在說些什麼。

迷迷糊糊間,眼前已經重歸一片黑暗。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天空中依舊是豔陽高照,旁邊躺著的真幸正用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閃爍著一絲擔憂。

感覺腦袋還是有點一陣陣疼痛,不過已經是能夠忍受的範圍了。

“我躺了多久了?”佐島突然問道。

真幸眼睛裡閃過一絲奇怪,“一分鐘不到,怎麼了?佐島哥,你如果太累的話,還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一分鐘不到麼?”佐島揉了揉眉心,重複了一句,突然感覺自己這個人都有些不真實。

剛才在意識裡,應該已經過了很久……

還有說話的那個聲音,難道是這個身體原本的那個真正的佐佐木佐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