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晨饒有興味地看著付天從的筷子,說:“那就要討教了,小侄在美國,業餘時間偶爾玩玩兒期貨和歐元,莫非它們的‘命’您也能算?”

付天從一笑,說:“我有個弟子孫城就在上海做期貨操盤手,據他說用六爻預測期貨走勢頗見成效。至於歐元……唔,新出來的幣種,陸公子可否告知發行準確時間?”

陸星晨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九九九年一月一日零時零分。”

付天從問:“地點?”

陸星晨答:“布魯塞爾。”

付天從雙目微閉,左手拇指不斷在其餘四指指節上游走,自言自語:“按經度四度推算真太陽時,應為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十一時以後,錢幣為坤,歐元八字為……戊寅、甲子、甲寅、甲子……”

陸星晨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地盯著自己12.1寸的東芝筆記本螢幕,開啟交易軟體,調出歐元的月k線圖——七十二號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宣佈答案——“剛才我讓付老先生預測的:歐元二○○○年三月跌、二○○一年四月漲、二○○二年八月漲——全部正確……”

懶饞大師呵呵大笑:“老付能測準歐元月份漲跌我不奇怪,但這手不用翻萬年歷就能直接報出八字的本事可讓人眼熱得很啊!”

付天從微笑道:“這還是前兩年從朱瞎子那裡偷來的口訣,不過大師要是願意學,老朽願意借花獻佛。”

懶饞大師忙不疊點頭:“我學來教寧丫頭,她一定崇拜死我哈哈。”

陸星晨忽然用狐疑的目光直盯住付天從:“付老先生既然有個高徒是做期貨的,說不定也同時炒外彙——或者老先生早就關注過歐元的走勢……”

付天從面上仍是笑呵呵的,聲音卻冷了許多:“陸公子是懷疑老朽早就知道那三個月歐元的漲跌,並非是用八字推出來的?陸公子自己是炒歐元的,請問我隨便報三個月份,你是不是能準確地馬上報出那三個月比上一個月是漲還是跌?”

陸星晨猶疑了一下,因為這實際上要記住六個月的具體收盤資料,他有些尷尬地一笑:“這個……我也沒都記那麼清。其實我也就是推測而已,否則這事情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可思議’?”一直靜靜的秦靈宿介面:“為什麼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要你先明白了才允許發生?如果發生了你解釋不了的事情你會怎樣?”

陸星晨死撐著冷笑了一聲,說:“這世界上,沒有用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凡事總是會有科學的解釋的!”

秦靈宿眯眼,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問:“你知道上海今晚的天氣怎樣麼?”

陸星晨一愣,不知他為什麼會突然問起天氣這種事情,應道:“我走之前在美國上網查詢過,最近一週都是晴好高溫,怎麼?”

秦靈宿慢悠悠地說:“我們修道之人,無聊時常以一些幻術自娛娛人,今日大家既然都這麼有興致,小道就獻醜一次了。”

“轟隆隆”。

一聲沉悶的驚雷在鷺島美食大廳上空炸響,似乎整個大廳和桌上的盤杯碗碟都同所有人的心一起顫抖了一下。

餘音不絕。

眾食客還未緩過神,又一聲更大的雷在頭頂炸響。

陸星晨駭然呆望著兩手屈食指中指,拇指扣無名指小指,捧著微微有些顫動的茶杯,雙目微閉的秦靈宿。

此時,秦靈宿雙眼陡然張開,陸星晨但覺他雙眼中似有兩道閃電擊出,駭然將身體向後一縮。

秦靈宿袖手。

七十二號臺所有人都發現,在秦靈宿道士的兩隻手都離開那蓋著蓋子的茶杯後,那杯仍然在輕微顫動著,而且每一次大的顫動,就對應著會有一聲雷炸響。不過那雷聲似乎離鷺島美食的頂棚越來越遠,漸不可聞。大廳又恢複了剛才的喧囂。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