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中)(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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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不語,她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懇求:[我知你不願,但是我需要你,你……]
她突然沉默,我知道她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太上來,只好等她平靜。
其實非要說的話,她已經開始違揹她的準則。如果是以前,她不會說什麼,說明情況之後肯定就不會多嘴,由我自己判斷,只會在我問問題時予以客觀的回答,不會像現在一樣,有這樣明顯的主觀意志……是渭水的反噬超出控制了嗎?
[抱歉,我失態了],她有些歉然地笑了笑,[你看,我的底線也在隨著情感消失而不複存在,那些禮義廉恥,以後就都沒有了。對你來說,就算我給自己設定了標準,我也會控制不住傷你。你必須警惕,因為我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是在強迫或者示弱,以誘導你答應我的請求。換句話說,我的情感已經開始淡薄,有些阻止不了我的理智了。]
“但是你明知道我不會輕易離開你,你把你的處境說得越兇險,我就在你的陷阱裡落得越深……你的狀況,當真已至此了?”
浥塵點了點頭,像是脫力一般躺倒在草叢中,難得頹喪地嘆了口氣。
草叢中的燭明紛紛驚起,星星點點,就像人間的河漢。但是過段時間這樣的美景就不複存在了吧,這裡地處末潯,每百年裡最多隻有三十年的安寧,但三十年,這裡仍會如此郁郁青青,大家都在如此努力地活下去……我們又如何坐視這一切毀於一旦呢?
“我會和你一起。”
我跳到她的長發裡,學著她躺下來:“我知道你的擔憂。卦峰那個總是坐在屏風後的小哥哥告訴過我,無論是什麼戰爭裡,卑劣者永遠都會是勝利者,而勝利者會建立秩序,防止有人利用他的手段爬到和他一樣的位置……你肯定會成功,唯一需要是擔心你沒有底線之後會迷失本意,傷害原本想保護的一切嗎?”
她想點頭,卻不小心扯到了被我壓住的發絲,我幹脆起身睡到了她的肩頭:“但是你所求並不是權位,而且……你的命也不長了。再說了,有師祖他們在,你絕對翻不起什麼浪花的喲!總而言之,你很安全的,不用想太多。”
“我知道懷疑的後果,也不能保證自己完全接受你的行事,但我會盡力相信你,這樣可以嗎?”
浥塵再次嘆息,無聲的點點頭。
夜開始涼了,燭明們早已回巢安睡,天上的星星孤零零地閃爍著,看著有些寂寞。
但至少我們是在一起的,這樣就算迷航,也不會孤單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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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浥塵仍是一樣,天天奔忙,偶爾去小樓休息一下聊聊天,或者去安排一些事情。
我承認小樓的主人實在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和他相處總是如沐春風。浥塵也是個脾氣很好的人,所以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真是無比和諧,但是我就是知道哪裡不對。
因為他們在一起時周身那個氣氛啊……我行走師門的這段時間真的看多了。
想想我去棋峰的時候那個一向淡漠疏離的峰主小姐姐拿著丹青先生畫的《倦歸圖》笑得面若桃花,再想想師祖因為術峰峰主夫妻鬥chao)法(jia)去師叔祖的清霜下委委屈屈地嚶嚶嚶——“你看看,現在的小孩越來越不聽話了,你晚上竟然都不託個夢關心關心我,你是不是變心了?!”;還有藥峰那些你採藥來我煉丹,你出診來我送飯的小情侶……
諸如此類的畫面及對話潛伏在每一個角落,在不經意的時候就會蹦出來給我這樣的生物致命一擊。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師門給的條件這麼優厚都沒多少神怪結契了,我們這些萬年單身狗與他們天生氣場不合好吧?!
鑒於這段時間我每天都被狗糧撐得不行,現在我果斷選擇了眼瞎,眼不見心不煩,沒錯就是這樣。不過長期在外,我竟然把人間的風景名勝都逛了大半,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每天浥塵都會對我詳述自己的經歷,教我如何分析預決策。不出意外地,她向花滿樓隱瞞了和他無關的大部分事情,我也以為他是不知道的,直到上元之後。
那時浥塵已準備妥當,只需向師門交割一些事務便可,她只說是在屋內整理畫冊,我便也在送信之餘歇在屋內。
其實她每晚都會出門引入朝雨維持生命,平日我都是一起去的,只是那天實在太累,我就先在浥塵屋中睡下了。
一覺醒來已是子夜,浥塵尚未歸來,我就想著出去尋一尋,我是真沒想到會在院中看見花滿樓。
他倚在花下,但並沒有在喝酒,而是在煮茶。茶煙嫋嫋,多麼歲月靜好的畫面啊。
然而要命的是,我是開窗出來的,那個開窗的動靜我不信他聽不見。
我迅速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準備木遁——沒錯院子裡樹這麼多躲一躲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然而我還沒抬起翅膀,花滿樓先開口了:“今日百裡內無雨,浥塵可能要回來的晚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