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內訌再起之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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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五。
潯州。
如果從潯州的高空看,兩條大江逶迤而行,穿過數不清的大山,在潯州形成巨大的沖積平原。此處交通便利,人口眾多,物產富饒不下梧州。僮苗瑤各族與漢人雜居,不下千年,各大家族聯姻,土客矛盾不似其他地方。
大明立國以來,此處少有戰火波及。承平太久,潯州的城牆都沒怎麼好好修繕,一些雜樹還從牆縫裡探出來小枝條。城內一片祥和,商隊馬幫沿著街道穿行,小商小販湊上前去討價還價。還真是商旅繁盛之地,祥和中透著金錢的味道。
不過金錢的味道不是隨機散發的,它最終會彙整合涓涓細流,流向城內權力中心——平蠻將軍府。
平蠻將軍的印把子也在陳邦傅手裡。平蠻將軍府,自然也是慶國公府。府外兩隻三米高的石獅子,是蠻族的親家特意從十萬大山裡尋來大石頭,請能工巧匠精心雕刻而成。兩隻石獅子銅鈴般的大眼睛,濃密的鬃毛,威嚴的胸膛,活靈活現,彷彿獅子隨時會撲上來。兩隻獅子深得陳邦附喜愛,也是潯州的地標之一。老百姓還在獅子前面立下石槽,焚香供奉哩。
一大早,平蠻將軍府中門大開,兩扇佈滿銅釘的硃紅大門,兩隻巨型石獅子,給人極大的壓迫感。大堂內,七八個人圍坐著,年齡打扮各不相同,有男有女。主位是卻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穿一身大明文士的衣衫,細長的手指有模有樣的捧著潔白的茶碗,不緊不慢的啜茶。
一個老人穿著漢人的絲袍玉帶,頭上卻纏了個蠻族的頭巾,頭巾上還鑲了顆打眼的紅寶石。他開口說道:“玉兒,最近南寧過來的銅錠、錫錠數量明顯減少。商隊的管事彙報,雲南方面供應正常,是南寧方面使絆子。你爹跟徐彪是怎麼回事,有訊息給你麼?“
主位上正是慶國公嫡子陳禹玉。說話的老人是老陳的鐵桿盟友,瑤族的山大王石祿,也是陳禹玉的岳父。其他幾個人,都是陳邦傅的盟友兼鐵桿,僮苗各族山大王,城內土兵的統兵大將,馬幫行會的話事人。
陳禹玉心有不快。老爹不在,他總算過把眾星捧月的癮,好不容易端子架子,被這土包子一句玉兒破了功。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是找存在感的時候,臉上不大掛得住事兒。不過他還算知曉輕重,壓下不爽之氣,對老人說道:“岳父大人,父親並未告知,我這就寫信給父親,兩日必會有訊息傳來。“
下首一個淡妝婦人說道:“李明錫來信,之前曹志建答應咱們的通商條件,一概如舊。非但如此,還送來大筆訂單,銅、鉛、鐵、錫,桑麻、鹽,糖,妾身都被他的大手筆所震驚。其他還好說,銅錠、錫錠、鉛錠這些想來向來從雲南運來。如今徐彪搞事,妾身第一個不答應!“
婦人是馬幫的首領,寡婦陳翠翠。她三十多歲,正是風騷成熟的御姐,加上見多識廣,殺伐果斷,深得眾人喜愛。陳禹玉也好這口,不少夜晚,夫妻敦倫,他都把老婆幻想成陳翠翠,特別得勁兒。不過他知道輕重,知道老爹跟這大姐的那點事兒,不敢接她的桃花眼。
美人在側,一個武將熬不住要表現,說道:“徐彪不給面子,咱們索性滅了他!”說話的是狼兵的首領之一張大易,以勇武和色膽包天著稱。
“混賬!是戰是和自有慶國公決斷!”一個年紀比較大的武將訓斥道。陳禹玉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說話的是副將陳邦士,陳禹玉的本家伯父。陳邦傅擔心自己兒子壓不住場子,特意把本家兄弟留在老巢。不過張大易被吼了跟沒事兒人一樣,顯然不是第一次,早習慣了。
僮苗頭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年老的也發話:“此事宜早不宜遲,儘快報告慶國公拿個主意吧。南寧的位置太重要,往西直達雲南,往南就是交趾。萬一西邊商路斷絕,咱們的日子都不好過。”
府外,一個黝黑的年輕人跟門衛驗好腰牌,急匆匆的進門。原來是陳邦傅親兵來送信。門房不敢怠慢,直接讓他上大堂稟告。
陳禹玉展開家信,一目十行看完。他皺起眉頭問道:“小二,父親是否交代阻擊徐彪?”
年輕人回答道:“慶國公交代屬下帶上此信,沒有口信。”
陳邦士接過信件,看完了遞給其他人。他問道:“你來的時候,徐彪已經出發了嗎?”
信使行了個軍禮,說道:“回稟陳將軍,屬下從梧州出發,徐彪率軍已經出發兩個時辰。屬下抄小路趕到,徐彪應該比我晚半日經過潯州。”
剛才沒說話的兩個武將。一個是趙虎、另一個錢桐。錢桐腦子活,他看完書信說道:”潯州卡在梧州和南寧的必經之地,不如我們埋伏好,索性把徐彪幹掉。“
趙虎比較老實,說道:“慶國公並未命令我等,是否妥當?”
張大易大聲說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既然徐彪對國公不敬,咱們索性滅了他!咱們自己坐鎮南寧,跟雲南交趾直接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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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翠翠掩口一笑,說道:“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嘻嘻。”石祿對她投去一個曖昧鼓勵的眼神,陳翠翠也不避諱,桃花眼眨眨,也不知道她是啥意思。
三個土霸王交換眼神,也沒有反對的樣子。陳邦士見眾人頗為意動,不好再勸阻。陳禹玉審時度勢,一拳捶在桌子上,說道:“就這麼幹!”這一拳力道有點大,茶杯都跳起來了。
這次陳邦士沒有拆臺,他詢問了徐彪才一萬人,連火炮沒有。大家同出一支,知根知底,他覺得這買賣的確有的做。陳邦士當即擂鼓聚將,安排斥候,潯州一片雞飛狗跳,忙起來了。
老鴨嘴是梧州到南寧的要道,在潯州城外十五里。西江繞過老鴨嘴,緩緩往東流去,此去二百五十里便是梧州,再向東南一千里,便是珠江口上的廣州城。
老鴨嘴山林茂密,三面環水,路上一條官道沿水邊蜿蜒而來,繞過老鴨嘴,便是一大片平整的山谷。如果徐勇的大軍從東而來,繞過老鴨嘴,隊伍勢必拉成一字長蛇陣。陳邦士不是庸才,他決定在老鴨嘴的的山林設下第一段埋伏,伏擊徐勇的一字長蛇陣。然後在山谷設下第二道埋伏,截殺逃兵,同時調集水軍,防止徐勇水上逃跑,務必做到一網打盡。
他交代完眾將,陳禹玉補了一句:“到時候趁南寧群龍無首,咱們勢必輕取之。”
時間緊迫,陳邦士擂鼓聚將才收攏兩萬人。好在他的斥候回報,徐勇走的慢。不僅僅走的慢,他還派出斥候搜尋前行,生怕中了埋伏。陳邦士大喜,哈哈大笑,說道:“徐勇若輕裝簡從,一路穿行而過,我等反應不及,也拿他沒辦法。如今他行軍緩慢,實乃取死之道。豈不之一力破十會,我有時間聚兵三萬人,他才一萬人,咱們不埋伏也可以圍死他!”
陳禹玉搓搓手說道:“伯父,殺雞焉用牛刀?侄兒願意出城會會徐勇。”
陳邦士明白,自家兄弟對自己是又用又防,這次勝券在握,侄兒看來是想撈個功勞服眾。也罷,反正陳家遲早是他的。他說道:“辛苦玉兒了!這樣,石祿大王老成持重,可以隨軍出行。”
石祿也開心的接受,露臉的事情誰不願意幹!趙虎、錢桐、張大易各領一萬人去埋伏,陳翠翠嬌聲說道:“妾身預祝諸位將軍旗開得勝!蒼生不易,還請少生殺孽。妾身先預定俘虜啦,沒受傷的更值錢喲。”說完,她自己先咯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