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三年九月二十九,郴州。

一個紅臉大漢跳下高頭大馬,望著一望無際的稻田,臉上散出農民的特有滿足感。他回頭對一個文官模樣的人說道:“張大人,今年是個大豐收啊!”

紅臉大漢正是馬進忠,文官是湖南總督,他的親家公張同敞。

張同敞也想跳下馬,不過他畢竟是文官,力有未逮。一個道士模樣的人伸手,輕輕一託他的手臂,彷彿托起一根羽毛似的,輕拿輕放。

張同敞下馬拱拱手,說道:“有勞青主!”馬進忠見狀讚道:“傅大俠這一手舉重若輕,俺老馬不成,不愧是滅掉粘杆處的大俠!”

道士姓傅,名青主。在馬自得的柳州婚禮後,三人擔任結伴而行,相知相得。傅青主是山西人,一張口一股老醋味,他說道:“鄂國公指揮大軍衝鋒陷陣,乃國之柱石,青主空有一身武藝,小技而已。”

張同敞聽馬進忠說起粘杆處,恨恨不已。他摘掉一根稻穗,放在手心數了數稻粒,狠狠地說道:“韃子欺人太甚!”

可不是嘛,滿清粘杆處挑了個好日子,在馬自得大婚之日混入柳州城,四處放火,準備趁亂幹掉馬自得。

馬進忠心裡也不好受,自己就馬自得一根獨苗,大喜之日,居然被韃子攪了興致。雖然人馬損失不大,不過這口氣憋在心口難受。他回憶起柳州的,心裡一陣後怕。

九月初九,馬自得成親。作為廣西總督府的紅人,各方勢力的外交達人,馬自得面子還是挺大的。

馬進忠把本部人馬丟在郴州,計劃稻子收割完後押糧南下。他只帶了五百衛隊,會同張同敞親自趕到柳州,為兒女的喜事張羅。

馬自得特意帶著營中老人馬世準,命他做馬府大總管,全力張羅兒子的婚禮。馬世準跟隨馬進忠半生,年紀比馬進忠還大五歲。他把這份差事看成榮耀,老臉笑成菊花,屁顛屁顛的忙前忙後。

馬自得站在新掛牌的鄂國公府門口,親自迎接各路賀喜的使者。皇帝、內廷、兩廣的實力軍頭兒都派了使者祝賀,他們給足馬自得面子,馬自得笑的腮幫子都疼。

杜屏山作為孫可望特使,親自到柳州祝賀。馬自得和他在梧州相處不錯,兩人還特意和何子謙、錢秉鐙呆了大半天,營莊屯田的事情互相交流,頗有知己之感。

他呈上孫可望的親筆祝賀信和禮物,笑眯眯的被帶進去喝酒。馬自得明白,他來到柳州本身就是傳遞孫可望的善意。

義兄李來亨更是親自來到柳州祝賀,他帶著老婆和一雙兒女,準備好好吃席哩。馬自得不給他偷懶的機會,安頓好嫂子侄兒,揪出他跑腿兒,安頓客人。

柳州的土皇帝趙臺,找了個藉口退休,不去郴州就職。不過他給足馬自得面子,親自到鄂國公府祝賀。馬自得當然伸手不打笑臉人,吩咐李來亨迎賓。

兩位苗王岳父帶著嫁妝和一長遛衛隊,樂呵樂呵的來到柳州嫁女兒。馬自得辦事講究效率,他索性把任盈盈和藍鳳凰一起娶了。

馬進忠的大將們,只有義子馬審槍在身邊。他帶兵五千,駐紮在柳州,另一個義子馬審兵帶兵五千,正接管桂林呢。

走完婚禮儀式,馬自得也不管別人笑話不笑話,自己一頭扎進婚房不出來。張蕊乖巧的坐在大床邊,等著馬自得掀蓋頭哩。

馬自得酒不醉人人自醉,慢慢掀開蓋頭,看到張蕊唇紅齒白,羞紅了臉。馬自得一個猴急撲上去,就要現場橫推。張蕊一把推開他,指了指桌面,提示還有儀式要走呢。

馬自得耐住性子,依她一一完成儀式。走完儀式,兩人一笑,馬自得打橫抱起她,張蕊閉上眼睛秀色可餐。馬自得猴急的脫了衣服,打算大殺四方。

砰!

張蕊嚇得花容失色,馬自得聽得出來,這是震天雷的聲音,媽的,這可是自己的新窩!他跳下大床,呼呼呼吹滅蠟燭,跑回大床安慰張蕊別怕。

他還沒摸黑穿好衣服,窗外傳來馬世準的聲音:“少爺,有幾個蟊賊衝進府裡。過會兒就好!”

馬自得應了一聲,繼續穿自己的衣服,他讓馬世準扔兩面盾牌進來。馬世準把自己的貼身軟甲脫下來,又命令親隨把兩面盾牌一起從門縫裡扔進去。

等馬自得穿好軟甲,舉著盾牌從門縫閃出來,鄂國公府內打成一片。馬自得吩咐張蕊用門栓鎖好房門,他跳上假山,往外一看,柳州城內火光四起,看來有人特意挑今天針對自己!

“小心!”

張仲虎神色緊張,挑飛一支飛來的長箭。一個黑衣人傲然躍上房頂,哈哈大笑:“再來!”說完嗖的一聲再次發箭。

馬自得只好躲在盾牌後,心裡一陣窩囊。好在震天雷只響了一次,不然這損失大啊。前院的喊殺聲一陣一陣,沒有停歇。看來老爹頭腦清醒,沒有放鬆警惕,扛住了刺客的攻擊。

好心情沒維持多久,另一個黑衣人嗖的一聲飛上屋頂,馬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吹亮火摺子,點燃震天雷。

張仲虎看他要點燃震天雷,心道不好,一隻短矛當標槍扔出去。之前的弓箭手見他標槍脫手,再次對他發箭。房頂的刺客低頭躲過標槍,手裡的震天雷扔下來。

後院面積不大,馬自得之前吩咐張蕊鎖好門,這下糗大,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馬世準眼見黑乎乎的震天雷飛向馬自得,他飛身上前,一個虎躍,把震天雷抱在懷裡。

嘭!

馬自得及時臥倒,老馬被炸的四分五裂,碎肉像下雨的似的落在他身上。小馬哥氣的發抖,眼睛都血紅一片,在自己家,被自己發明的玩意兒炸的這麼狼狽!

好在這傢伙只有一顆震天雷,衛兵們把馬自得圍在身後,張仲虎握著一根短矛,神色凝重。好在屋頂上又飛來一人,揮舞一對子午鴛鴦鉞,沒兩個回合,他絞去長弓,一腳把弓箭手踹翻。

弓箭手一身功夫八成在弓箭上,他敗下陣來,倒也也不戀戰。張九戈把弓箭手踢下屋頂,嗖的一聲飛身躍上另一個屋頂,跟扔震天雷的傢伙戰成一團。

張仲虎也不敢上房幫助張九戈,畢竟保護馬自得是大事。馬自得聽到前院的喊殺聲還沒有停止,慘叫聲連連。他困在後院,一顆心不禁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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