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話仙僚見她報上了名,便叫她稍等片刻進去傳話了。

這一回天帝倒也沒端著架子,傳話仙僚很快便出來了,笑著說了句“星君請進。”讓開來。

十禾點點頭,進了凌霄殿。

天帝身前攤著卷書簡,以手撐額,半闔雙眼。

她俯身作揖,恭聲道“十禾,見過天帝。”

天帝緩緩睜眼,煞是疲憊地賞臉睨了睨她,問道“何事?”

十禾略略斟酌道“命格積累了五百年之久,難免雜亂無章,如今十禾既承此位,想著要好好來做。”

天帝嗤笑一聲,冷哼道“只此?”

十禾不明所以,“只此!”

天帝沒有接話,而是將案上書簡掀飛,丟在十禾眼前,冷冷道“你可知私放兇獸,殘害仙僚,是為什麼罪名?”

私放兇獸,殘害仙僚,皆是觸犯天條的大罪,每一件都是要上九幽臺的。

十禾盯著眼前書簡,施然揚袍下跪,伏身以額觸地“十禾領罰認罪。”

天帝眉梢微挑,蔑然斜視,餘光輕輕掃過她,“呵,兩罪並罰,司命星君只怕得撐牢些了。”

額頭在地面重重一磕,“十禾願領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天帝揉了揉眉心,到是沒想到十禾認的這般痛快,雖不解,卻也不疑有他,只說“且去罷,待回時來取。”

“謝陛下。”

十禾領命,起身大步出門,她方才從九幽臺回來,現下又要回去。

既然做了,便知道會有這一遭,她沒什麼可怕的。

如今,也算是感受一回,他所受的苦楚。

這樣想著,她卻不自覺笑了出來,眼底隱隱有淚,被風一吹就滾了出來,那一滴眼淚,於風中支離破碎。

十禾步步踏上九幽臺,將後背貼上刑臺架,架子上便驟然生出鎖鏈,將她的四肢緊緊纏繞束縛。

茫茫黑霧同戾氣交織著,自天塹之中瀰漫而上,凝聚發黑,恍若迷障般沒有了半分顏色。

隨即十禾耳邊有隆隆雷聲乍響,似是長電裂空而來,鎖鏈“咣咣”作響,自後背起傳開股銳利痛意,牽動全身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五指猛然皆木。

像是魂靈皆被擊打貫穿,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

原來,這般痛……

那十幾日,數千道天雷,鄢墨是怎麼滿心絕望地抗下的呢?

湛藍華光自天際滑落,層層漆黑迷障驟然退散,鎖身鐵鏈一時全數消散。

她周身頓失了束縛,瞬時向前栽倒,被青玉色身影摟入懷中,來人毫不嫌棄她滿身血汙,擁她入懷,滿目憐惜“沒事了,師父帶你回去。”

十禾無力地抬起頭,看向鐘鼓“我不走。”

鐘鼓蹙眉,環住她腰身將她打橫抱起,“聽話!”

十禾慌忙拽住鐘鼓的衣角,“師父,我今日若走了這五十七道天雷就算白捱了。”

鐘鼓斂目溫聲道“餘下的天雷我替你受。”

她拽緊了鐘鼓的衣角,乞求道“師父,求你了,我不走。”

鐘鼓沒有回答她,徑自向前走去,她只得咬破舌尖,那股血腥蔓延而出,於唇齒間打轉,才叫她調得些許內息。

摧動那鎖鏈自罰架上,重新伸展出來,晃動著直奔十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