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禾抬起頭,感覺臉上有些溼漉漉的似是有什麼流過,伸手一摸手掌上全是殷紅鮮血。

都做鬼了還會流血?

十禾發矇的時候,鐘鼓抬了抬手湛藍熒光劃出一道弧線,那鐵鏈便從鬼差手中飛出,霎時間就如同靈巧的蛇般,纏上那個正在掙扎著起身逃跑的鬼。

重重的鐵鏈,壓的那鬼方才爬起又重新跌在地上,被隨即趕來的鬼差押住摁在地上。

直接端了湯來,不管那鬼如何掙扎竟是生生掰開他的嘴連灌了三大碗的孟婆湯,直灌的那鬼茫然起來,只怕下一世投胎都得迷糊著做個傻子了。

場面之血腥,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

灌完湯那鬼一老實下來,鬼差便衝著十禾前頭身長玉立的神君,連連致歉,“我等看管不善驚擾了神君,實在罪該萬死。”

鐘鼓面上仍掛著淺淡笑意,擺手道“無礙。”

十禾繼續懵圈,明明被撞的是她為什麼要和那個神君道歉?陰間也這麼勢利的麼?

再說作為鬼差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能再死嗎?

鐘鼓回過身問道“你可還好?”

“我無礙,無礙的……”十禾拍拍灰塵便急忙起身抬眼那一刻,似清風拂過面頰明月生暈,心頭竄了只小鹿直撞胸口,將十禾撞了個恍惚,晃了個七葷八素。

那猙獰鮮血四流的慘狀,出現在一個,本就沒有傾世容顏的女子面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給十禾本就平平無奇的面容,添上了濃墨重彩的筆跡,驚愕之餘,卻也叫這位上神,實實在在把她記進了心裡,只怕再也難以忘記了。

十禾一時遺忘,只發著愣盯著眼前這位上神,被恍的移不開眼,直到餘光重新瞟見手上的鮮血,才驚的大叫起來,差點沒嚇地後退栽進忘川河裡。

虧得這位神君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十禾後背,彈指間又攏了一袖流光輕輕自十禾面前掃過。

等十禾回過神來趕緊捂住臉,伸手去摸,那一灘血跡早已沒有了蹤影,臉上也光滑如初不見半點痕跡。

這上神就是不一樣,揮揮手就可以療傷。

鐘鼓鬆開手,斂目道“無妨便繼續走罷。”

再往前走四周便又漸漸沒了光,黑乎起來,僅靠幾許微弱的燭火辨別放下,她便跟著那湛藍如碧空的身影。

沒多久硃紅玄黃瑩白三色,於不遠處煥發光彩,似是於天界相連。

“那是什麼?”十禾發問。

鐘鼓的步伐略有所緩,淡然道“那是三生石,女媧補天所遺,生就三色,主人世輪迴,於三生石上抹去名姓,忘前世,別今生,絕來世,便是成仙之時。”

十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麼說成仙就是拋棄前世今生。”

他垂目答道“也不盡然。”

緩步行至三生石上,於硃紅今生石上,尋到十禾的名字,那鐫刻的十禾二字,便躍然於他掌心燦燦生輝。

鐘鼓看向她,問道“你可願成仙?”

十禾誠實回答“人人都向往成仙,長生不死,吸風飲露也無拘束。”

“錯了。”他平靜的瞧著十禾耐心的同她解釋“成仙后容顏永駐,但並非不死,只不過比凡人長上千載萬載卻也有盡時,天界比人界少了世俗羈絆和煩惱,但也需斷七情斬六慾痴念,受天規管束。”

十禾忍不住道“那你?”

鐘鼓的神情淡然如水,讓人瞧不出絲毫波瀾。“我自也有身歸混沌的一日。”

十禾想了想,成仙那日子太刻板無趣除了長命些可以說沒什麼好處,於是試探性地問,“那我能不成仙嗎?”

“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