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一路上,大多人都以訝異的目光看著他們,紛紛避開,生怕沾染上什麼。

方才出城,陸離便捻了疾行咒,匆匆向長白山去了。

長白山還是那個長白山。

她被關了整整八十三天,折磨至今,形容枯槁,連外頭的景象也變了許多。

如今已入秋了,白雲浮動煙波上,簌簌泛黃落葉,隨風飄蕩,卻是蕭瑟的景象,到底也是不同了。

可沒想到的是,十禾原以為遊歷未歸的白虎爹白虎娘,此刻卻好端端在長白山上。

大老遠察覺到血氣,便手執刀兵,狂奔而來,見是十禾,卻是頓在了原地,面面相覷,囁嚅無言。

十禾被緊緊裹在寬大的袖袍內,倒也瞧不出來,她呆在陸離的懷中,怔怔地看著白虎爹和白虎娘問“你們不是走了嗎?”

白虎爹和白虎娘均是愣在原地,沒有言語,十禾的目光在白虎爹手中操動的狼牙棒上流連,倏然明白了什麼。

鼻頭忍不住地酸澀起來“我明白了,你們,從來就沒走過。”

“你們是想若鄢墨回來,便替我去死是嗎?”

白虎爹收了狼牙棒,搭扶著白虎孃的剪頭,囁嚅著不發一言。

白虎娘垂下了眸子,眼底隱有淚意滲出,她很快抹去眼角滾出的淚珠,笑著解釋道“瞎說什麼呢,我們不過是回來了。”

白虎爹也撓撓頭,連連應和道“是啊,是啊,我們在外頭瀟灑夠了。”

十禾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哽咽道“你們都活了千把歲了,怎麼還那麼傻?”

她這一激動,方才被陸離護住的身軀,再次破碎,湧出鮮血,直將陸離那件墨綠的外袍也染出大片暗紅血色,她體內的魂魄掙扎叫囂著要四分五裂,叫她整個人都蒙上了層霧氣般,變得虛無起來。

白虎娘立時伸出手,卻只摸到幾乎像是灘爛泥的模糊血肉。

白虎孃的臉一瞬有如黃土,幾乎要昏厥過去,被白虎爹緊緊摟在懷裡。

嘴裡喃喃念著“怎麼會?怎麼會?”

“是我沒能護好她。”陸離喉頭有些發梗,渾身立時散開淡淡金光,如同旗幟般飄曳舞動,緩緩將十禾殘破的身軀再度裹住。

恍惚間,十禾被抱進了房間內,放在許多軟棉墊就的被褥上,可即便是那麼多的柔軟棉絮,卻也仍叫她痛的撕心裂肺。

可她甚至連睜開雙眼的力氣都沒有。

她隱約聽見有利刃穿透血肉的聲音,自心底蔓延的恐懼,令她即便未曾感受到那股破開血肉的痛意,也仍怕的渾身顫抖。

有個聲音低呼道“這位妖君……”

陸離的聲音有些艱難地,從喉間溢位“無妨,不礙事的。”

有什麼東西飛濺到十禾的面頰上,一點一點的,隨後渾厚純淨的暖流,自唇齒間湧入,充盈她虧空枯竭的體內。

如同蠶織般一點一點填補著她殘損的軀體,叫她冰涼的軀體得獲絲毫暖意。

“如今要怎麼辦才好?”

“先用什麼東西替代她的內丹,再渡些修為給她。”

十禾的神思很是恍惚。

隨後有什麼圓碌碌的東西,透過她的前胸,被按入了心口,代替了她的內丹,凝聚著她體內殘餘的妖力,令她千瘡百孔的胸膛被充盈起來。

一隻手顫抖著握住她的手,又被白虎娘打斷道“你剛才傷了心脈,我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