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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萬玉深還是沒吃著穀雨親手做的點心。

將軍在屋裡心不在焉地看書,等了大約一個時辰,才看見那位祖宗訕笑著推門進來,手背在身後。

萬玉深揚眉:“點心呢?”

穀雨面色尷尬,咬咬牙把藏在身後的小碟子拿出來,自己都不敢看那坨黑乎乎的東西。

“那個,一時失手……”

萬玉深面色如常,走過來拈起一塊,咬一口,嚥下去。

然後笑了。

穀雨原本眼巴巴地看著他,一見他唇邊的笑意,頓時一捂臉:“好了你別吃了!”

萬玉深笑著搖搖頭,鄭重地把小碟子裡的三塊點心都吃完,才勾起嘴角評價道:“空前絕後。”

穀雨惱羞成怒,把碟子一推倒扣在他胸口上,跳著腳嚷嚷:“我平時不是這個水準的!”

萬玉深笑著拉下她的手,一臉縱容地給她順毛,然後帶著人出門下酒樓了。

幾日後,修養已久的乾安帝忽然又上了早朝,不僅面無一絲病容,反而面色紅潤,精神矍鑠。

太子十分喜悅,說要去護國寺找主持還願,文武百官紛紛恭賀吾皇萬歲。

萬玉深立在殿下,看著斜前方一身紫色官服的郭霖,只覺得不安。

傍晚,宮裡來了聖旨,道萬小將軍禦前救駕有功,特邀將軍攜妻入宮赴宴。

訊息來的時候,穀雨正在後廚搗鼓冰粉。如今已是長夏,日頭彷彿一整天都曬著,到了黃昏後才叫人能喘上口氣。

穀雨在家就穿一件藕粉薄裙,搗鼓得滿頭汗,看一旁立著的萬玉深赤色朝服,白色中單,腳踩烏黑皂靴,穿戴得齊齊整整,額角居然都不見一滴汗。

她偷瞥兩眼,暗暗腹誹:這人怕不是個冰塊精,壓根兒不知道熱。

最後冰粉做成,穀雨眨巴著眼端給萬玉深,打算彌補上次的失誤。只可惜那碗粉雖然是冰涼剔透的,可上邊撒滿了糖粉甜豆、時鮮果塊,甚至還有幾片薄荷葉,密密麻麻地蓋著,看了叫人不寒而慄。

後廚大娘都禁不住同情他們家將軍,心想怎麼少夫人看著是個玲瓏的人,手就能笨成這樣?

但萬玉深卻只神色如常地接過來,問她:“去嗎?”

穀雨拍拍手上的渣子,不甚在意道:“去就去唄,那大太監不是說宮裡四周都是冰塊嗎?正好去乘個涼。”

萬玉深無奈地看她一眼,舀起一勺冰粉送入口中。

穀雨雙眼亮晶晶地問:“怎麼樣?”

萬玉深眉毛都沒動一下,平靜地吞下去,又笑了:“非同凡響。”

穀雨氣得一推他,撂挑子不幹了。

萬玉深站在原地,一勺一勺地吃完了涼粉,把碗留在後廚,朝大娘點點頭才走出門去。

大娘頗覺稀奇,心說莫不成這粉看著不行吃著不錯?於是湊上前看了看,見那碗底分明糊著厚厚一層化不開的糖精,頓時感到一陣牙疼。

他們將軍不愧是大英雄,能帶兵打仗,牙口也這麼好!

大殿上敞著門,溫熱的晚風穿堂而過,卷著冰塊的絲絲涼氣,人在屋裡,分外愜意。萬貴妃扶著乾安帝在桌前坐下,嬌笑道:“陛下龍體安康,臣妾心裡真是高興。”

乾安帝拍拍她的手:“今天這宴席沒有別人,就當是朕的家宴。”

萬貴妃一臉感動道:“這是萬家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