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看什麼?”

身後一陣香風襲來,傅千引收回視線,回身接過女子手裡的酒樽,笑道:“不管在看什麼,現在也要看花遮姑娘了。”

花遮捂住嘴,笑眼中盡是媚意:“公子從進了門就不看我,我還當公子只是爭意氣摘的畫軸呢。”

傅千引伸手勾了勾她的側臉,笑得風流:“本公子何須同他萬將軍爭意氣,難道我不如他嗎?”

在花遮心裡自然是比不上的,但如此俊俏的郎君已是少見,她不想錯過,嬌笑著旋身靠進他懷裡,溫軟的身子挨蹭著他的胸膛:“……公子想怎麼玩?花遮分文不取哦……”

她每說一字,便湊近一些,最後鼻息全灑在傅千引脖頸之間,當真撩人。

傅千引眼神暗了暗,嘴角一勾正想說什麼,忽然聽見窗外傳來一聲遠遠的低喝。

他微一蹙眉,轉過頭去,看見遠處低矮的房屋間飛快掠過一道白色身影,似乎在奔逃。

是白天那個被盯上的少年。

這次他看的是正面,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竄上心頭,顧不得溫香軟玉在懷,他眯起眼仔細地盯著那條小巷。

花遮偎在他懷裡,正被男人的氣息烘得渾身發軟,見他停下,不解地問:“……公子?”

傅千引豎起食指,噓了一聲,這一次更清晰地聽見了鞋底踏在石板路上的“噠噠”聲。他緊緊盯著,忽然,屋簷下又閃過了那道白影,這一次傅千引看得清清楚楚。

——然後心頭萬馬奔騰。

那不是他的蠢徒嗎!

“公子!”花遮眼見傅千引突然沖出門去,大喊:“別走啊!”

傅千引匆匆撂下一句:“在下忽然覺得自己比之萬將軍還差一些,姑娘再會!”

說完,人影倏地不見了,只留下一道渣男清風。

今夜的月色依然溫柔,皎白的光下,人間卻正驚心動魄。

穀雨的心髒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她腳步急促混亂,已經跑得筋疲力盡。身後的追兵卻越來越近,夾雜著男人粗獷的喘息。拉長的影子像猙獰巨獸,一口就能把她吞進腹中。

穀雨捂住嘴,不讓驚懼而破碎的喘息逸出。她不知道如果停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她只知道她要不停地跑,這裡沒有爹孃沒有哥哥,沒有人能救她,不能停,也不能哭。

“幹,這小兔子還他孃的挺能跑……”

李二滿頭大汗,轉頭去看李大。李大黑著一張臉,惡狠狠地說:“多叫幾個人一起追,他跑不了多遠了!”

李二朝地上吐了口痰,不無遺憾道:“早知道這麼能折騰,先幹得他走不動道!”

穀雨在巷子裡東竄西逃,根本不辨方向。忽然,她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心中驀地升起一絲希望。

跑到大道上去,就有人能救她了!

她扶著牆,跌跌撞撞地向馬聲方向跑去。

萬玉深勒住韁繩,甫一停下,四下陰影中忽然躍出幾條人影,單膝跪在他馬下,正是先行前往揚州的親兵。

“大帥!傅公子的行蹤已定……”

萬玉深一揮手打斷了他:“先不管傅公子,所有人聽令,在城中尋一女子,不是本地人,身量不高,偏瘦,長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