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吹幹,車也叫了,厲海開始修傘。

他那傘只是被掀翻以後斷了兩根傘骨,還能用。

溫輕給他找了一卷膠布,看他用指頭繞了兩圈,捏緊以後用牙一咬,膠布就斷開了。

溫輕看著透明的傘佈下清晰可見的白色膠布,對他說:“沒想到你還挺過日子的。”

厲海把傘收起來往桌邊一靠,答:“沒,我就是拖時間跟你多待一會兒。”

“……”溫輕沒羞惱,也沒見得是高興,微微皺了下眉,什麼話都沒說。

手機震動打破了尷尬的安靜氛圍,是厲海叫的車到門外了。

厲海拿著傘朝外走去,溫輕並沒有出門送他,他倒是在跨出休息室的門時回頭解釋了一句:“在我們幼兒園,表達喜歡的方式都比較直接。”

溫輕特別輕地“呵”了一聲。

厲海覺得應該是嘲笑多於開心的笑。

不管怎麼說也算笑了,厲海撐著他的破傘去坐車,結果司機騙人,根本還沒到。

膠布只堅持了兩分鐘就繳械投降,斷了的傘骨垂下來,整個傘在慘兮兮地漏雨。

厲海轉過臉去看酒吧側門,門半合著,應該是看不見什麼。但厲海很自戀地認為溫輕有可能透過門縫悄悄觀察他,這讓他把斷了傘轉了個方向,然後吹著口哨將手插進褲兜裡。

淋雨沒關系,但不能不帥。

車主三分鐘了還沒到,厲海無所事事地又想踩人家無辜的水坑,想到自己裝那隻小貓的時候把酒擱到花叢邊了,折返回去找酒。

大概因為下著雨,沒人從這裡經過,或是沒人看到這兩瓶酒。

厲海把酒一邊一瓶地裝進了口袋,褲子沉甸甸地往下墜。他怕一不小心再走光,幹脆開了一瓶就站在路邊喝起來。

十分鐘過去了,車主還沒來。

秉持著人道主義關懷,厲海決定打電話問一下司機師傅是不是出事故了。

電話一接通,車主客客氣氣地說:“您好。”

厲海聽著不像是出事了,於是很不客氣地問:“哥你十五分鐘前就說到了,您到哪兒了啊?”

“啊?你誰啊?”

這一問把厲海問蒙了,他拿開電話看了眼號碼,沒錯吧?

厲海這次語氣小心翼翼了些:“你不是來慢搖酒吧接我的司機麼?”

“啊?你不是上車了麼?”電話那端的司機一頭霧水,似乎是問了問身後的乘客,“哥們你是去哪裡的啊?”

“……”厲海聽著那端一番兵荒馬亂的解釋和辯解,喝了口酒,嘆了口氣。

“不好意思啊哥們,這有個乘客上錯車了,我這開出去挺遠了,他還喝醉了,我先把他送回去吧,你再叫一輛?”

“……哦。”厲海掛了電話,又叫了輛車,這車位置有些遠,他找了個臺階坐著,也不管褲子會不會髒了,反正已經很髒了。

有個年輕女人從路那頭走來,對著撐了把破傘、坐在臺階上喝酒的厲海好奇地看了幾眼,還挺豪邁地安慰了一句:“哥,老婆跑了還是票子沒了?都不是事啊,覺得煩就進去坐坐。外面雨大。”

厲海低頭看看自己這樣,似乎是很容易被誤會,他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然後看著那女人進了慢搖。

厲海也不知怎地,就把這女人和那間亂糟糟的休息室聯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