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驚叫一聲,往後連推兩步,撞上冰冷的瓷磚,他正拿著花灑,一驚之下手一歪,一股水流便朝著謝明喬飛濺過去。

謝明喬靈活地閃身躲開,抬手按下了閥門開關,水流驟然停止。

“你幹什麼?你怎麼了?!”杜可緊貼冰冷的牆壁,熱水一停,他開始瑟瑟發抖,他垂下花灑,擋住下身,一臉慍怒地看著謝明喬,又是惱羞成怒又是莫名其妙。開玩笑也不能這麼開吧?!

“可可,”謝明喬逼近一步,長長的手臂越過杜可頸側,抵在牆上,將他困在身前,“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你今天到底發什麼瘋啊?!”杜可想繞開,可是擋在面前的身體猶如銅牆鐵壁,而且這堵牆還有繼續壓下來的趨勢。謝明喬與他貼得更緊,當做睡衣的寬大t恤緊挨著他起伏不定的赤裸胸膛,他身上的水跡已經把謝明喬的衣服浸濕了一大片。

“你先讓我出去!”杜可再也無法忍耐,猛推謝明喬,同時大喊道,“我昨晚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謝明喬不為所動,一手抓緊他的手腕,另外一隻手的食指指腹輕輕滑過他被溫水浸濕的雙唇,帶著無比虔誠和小心翼翼的態度,說:“我只是想看看你,和我有什麼不一樣。”

杜可只覺得頭皮發麻,恐懼的寒意直從骨頭縫裡滲出來,自己這好兄弟莫不是瘋了吧?

他拼命掙紮,無奈謝明喬手勁大得很,他無論如何也掙不開,急得眼角通紅,溢位淚水,哀求道:“明喬,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好不好?你這樣讓我很害怕……”

“只是看看而已。”謝明喬執拗地堅持道,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他好像是在請求杜可,又好像是在說服自己,讓自己心安理得。

他把杜可圈在懷裡,手指順著他的嘴唇往下撫摸,從下巴到鎖骨,再到胸前,停在了心髒的位置,無限留戀地扣住杜可的心跳,嘆息道:“和爸爸一樣,這裡也很溫暖。”

杜可尖叫一聲,使出渾身力氣把謝明喬推了個趔趄,甚至顧不上拿毛巾和睡衣,就一頭往門口撞去。

就在他即將握住門把手的瞬間,身後謝明喬一步追上,拉著他的胳膊把他翻轉過來,杜可嚇得肝膽俱裂,聲音顫抖而嘶啞:“放開——”

瞬息之間,他沒有看清謝明喬的動作,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後頭暈目眩,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謝明喬把杜可接在懷裡,收起指間的安眠劑,為了預防突發情況——比如上次他為救杜可滾下電梯摔傷暴露了自己——他指甲裡就有釋放安眠劑的通道,然後替杜可擦幹身體,換上睡衣,這才將他帶出浴室。

時間接近23點,這是寢室熄燈的時間,也是監控中心換班的時間。

因為可可世界需要24小時監控,所以“人機互動組”有三組人輪流值班,晚班是23點到第二天早上7點。

晚班只有一個程式設計師,他剛剛換班,和上一個班的兩位同事閑聊兩句,坐下喝了口咖啡,朝宿舍掃了一眼——

杜可已經在床上了,而a01正忙前忙後,做著他每日例行的“歸零”工作。

程式設計師很滿意,看來又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一切正常,他可以小睡一會兒了。

……

謝明喬把杜可直接託舉過頭,安安穩穩放到上鋪,作為最高效能的機器人,他的速度和力量遠遠優於人類,舉個杜可就和舉個小蘋果差不了多少。

他站在床前,默默注視了杜可一會兒,開始做每日例行“歸零”工作。

他小心翼翼地翻出杜可書包裡的手賬本,把關於“4月7日”的內容撕了下來,以前,作為無意識的機器人,他只知道撕本子卻從來不看,而今天,他好奇而專注地把杜可寫的畫的全都看了一遍。他的手指輕輕滑過紙面上兩個接吻的小人兒,在看到杜可畫的四種食物的時候,露出了溫軟的笑容。

他把撕下來的紙頁收好,和其他屬於4月7日的記錄放在一起,收集到一定數量,會有專人把這些記錄轉交給江起雲。

杜可的手賬本比較厚,缺了幾頁不會被發現,但日複一日撕得多了,也難免會引起懷疑,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江起雲會讓人送來替換的新本子——當然是和原先的本子一模一樣的複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