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響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走上樓。

“……裝什麼賢妻良母?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平時做飯她能稍微用心點我就謝天謝地了!飯都做不好還做什麼夜宵?但凡她能稍微拿的出手一點,我何必去外面再找個女人?”鄭睿似乎非常煩躁,連有人經過二樓都沒有察覺。

“鄉下女人還不都這樣?頭發長見識短,連大字都不識幾個,除了爭風吃醋屁大點本事都沒有,你還能指望她成你賢內助?”鄭安騰嗤笑,彷彿說的不是他親媽而是外面隨便哪個女人。

“我覺得孫秘書就挺好的。”鄭安騰對鄭睿笑道,“起碼能拿得出手,帶出去特別有面子。”

“再好那也是你小媽!”鄭睿厲聲警告。

“爸您放心!我是鄭家的大少爺,我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您的女人我是絕對不會碰的,您盡管放心!”鄭安騰慌忙發誓,“那這些檔案怎麼辦?這湯湯水水的都是什麼啊?我媽也真是的,不會做飯還非要做,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還非要讓我們吃。真是的,聞著都覺得惡心……”

玉響面無表情悄麼聲的上了三樓。

好在第二天玉茗湛的燒便退了,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並沒什麼大礙,玉響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自那之後,家裡的氣氛一直有些焦躁。尤其鄭睿,以往好歹還會裝下慈父偶爾關心一下玉茗湛,但是這次玉茗湛病倒鄭睿不但不聞不問,反倒每每見到玉茗湛都是一副恨不得生吃了他的嘴臉。

玉響猜想,在外面的事上鄭睿大概又在玉茗湛手底下吃癟了。

恰逢週末,天氣又很好,玉茗湛和玉江叔在書房談事,玉響在後院裡晾衣服。

恰好鄭老太太和幫傭王嫂,正在廊簷下邊剝毛豆邊嘮嗑。

王嫂是鄭老太太孃家的侄女,這事玉響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而另一個幫傭張嫂,則是湯春梅孃家的遠房表嫂。

“……鄭老三家那二丫頭找了個比她大了十多歲的男人。婚也沒結,沒名沒分的跟那人過了四五年,孩子都生了倆。結果怎麼樣?那家說不要就不要了,連那兩個孩子都扔給了二丫頭帶回來了,回頭那男的又找了個女人,現在那日子過的比哪家都滋潤。只苦了二丫頭和那兩個孩子哦……”王嫂嘴上感嘆,臉上卻不見半絲憐憫。

“哎喲,作孽哦!婚都沒結怎麼就能跑去跟男人過日子?還生了兩個孩子?哎呦,這女的也是不要臉,丟人!這要是我閨女,我幹脆一頭撞死算咯!她爹媽以後還拿什麼臉面活哦!”鄭老太太嘖嘖咂嘴。

她忘了她兒子現在的兩個女人卻都是這類貨色。

玉響遠遠聽著,心裡嗤笑。

“洗衣服呢?”湯春梅走出來,挽了挽衣袖伸手幫忙。

“不用不用,”玉響慌忙攔住她,“我自己來就行。”

湯春梅笑了笑,卻並沒有停手:“他們爺倆都不在家,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她說的沒有心機,但玉響聽著心裡不大舒服,她這種說法就好像玉茗湛才是這個家裡多出來的那個人。

湯春梅幹活時的動作很利落。玉響抬頭瞥見微風吹散了女人兩鬢的碎發,她面色有些憔悴,但卻又有種她這個年紀婦女特有的安然沉靜。

玉響突然想起了他的姑姑鄭佩雯。

離開柳家有半年了,當時心裡的各種負面情緒也已經消散殆盡了,突然間有些想念那個家,那個家裡的人,就連柳老太太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可憎了。

畢竟生活了那麼多年,多少感情還是有的。

聽說鄭佩雯的手術很成功,恢複的也挺不錯,但以鄭佩雯的年紀,到底還是不能和以前相比了。

玉響不禁又想到柳家那一大家子都是勢利眼,沒辦法做重活了的玉佩雯在那個家該怎麼過?不說別人,單那嘴碎心狠的老太婆就夠她受了。

“離了這裡就過不下去嗎?” 抖了抖衣服,玉響問。

湯春梅一愣,回頭看著玉響,眼神有些茫然。

玉響也沒再理會她。

別墅裡的電話突然響了。

“哎!嫂子!嫂子!去接一下電話,我這手裡忙著走不開。”王嫂遠遠的朝這邊湯春梅喊了聲,便不再理會。

湯春梅猛然回過神來,往那邊的王嫂看了一眼,抿了下嘴唇,最終還是進去接了電話。

看著她的背影,玉響都為她感到悲哀。

玉響晾完衣服路過客廳,仍見湯春梅坐在電話邊的沙發上兩眼無神的發呆。玉響沒準備打招呼,然而湯春梅卻先回過頭來,輕聲問:“晾完了?”

“嗯。”玉響點點頭。

湯春梅眼睛看著玉響,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卻只是勉強笑了一下。

玉響沒再理會她,徑直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