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炎熱的初夏,東山的早晨也特別清爽,尤其還是雨後。一家人吃著早餐,穿堂風陣陣吹過,清清涼涼的很是舒適。

“……一大早的果園那邊就打電話過來了。老夫人,昨天剛下了雨山裡路滑,還是讓小少爺他們年輕人去吧!更何況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看不去也罷!”五嫂邊給玉響添飯邊輕聲勸道。

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明顯是不贊同五嫂最後那一句話的。他們家能再次起家,靠的無非就是比別人更勤奮,比別人更謹慎。

“一會玉響和我一起去。”老夫人突然開口,卻驚嚇到了玉響和五嫂。

“老夫人?”五嫂忍不住皺眉。

“既然是我們家的人,就該知曉我們家的地界在哪。”玉老夫人垂著眼臉淡淡的說,“更何況,我年紀大了,將來萬一哪天我不在了,茗湛要顧著s市那邊的生意難免會顧及不到這邊。”

玉老夫人說著,雙眸直視著玉響:“那時候,可不就得靠他身邊最親近最靠得住的人了嗎?”

玉響回望著玉老夫人,只覺得玉老夫人的目光沉甸甸的壓在他心上,他心裡覺得踏實、激動,同時又有些惶恐。

玉老夫人並沒有繼續逼迫玉響,她淡淡的笑了笑,回頭對玉茗湛道:“當然,你也不能學你外公,為了市區那邊的生意,把這邊完全丟在腦後。這邊到底是你生長的地方,是你的根。樹無根不活,人無根自然也難長久。”

“我知道的,外婆。”玉茗湛溫和的點點頭。

吃完早飯一行人便進了山。

玉老夫人就只喚了玉家農田果園總監工的玉六陪著他們四處走走,順便把玉家的地界細細的指給玉響看,又說了一些經營這些山頭的方法。

鄉下人把土地看的比命還重要,因此産生的紛爭也不少,玉響不敢怠慢,把老夫人要他記住的全都記在了心裡。

玉茗湛一路悠閑的跟在後面,五六月山裡的各種野果子剛好都開始熟了,又恰逢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因而玉茗湛就連洗都不洗,一路就這樣吃了過來。

玉老夫人正和玉六說著話,玉響抽空回頭去看玉茗湛,卻見玉茗湛憤恨的吐出半顆棗子,對玉響說:“跟木頭似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玉響忍不住就笑了:“七月棗子八月梨,現在棗子還沒熟呢,當然沒味道。”

路邊連綿的長了一叢喇叭花,湛藍的顏色像東山的天空一樣純淨。玉茗湛順手摘了一把,興沖沖的遞給玉響:“玉響,送你!”

玉響臉瞬間就紅了,同時又有些無語。

見玉響久久不接,玉茗湛便漸漸有些不高興了,卻仍固執的舉著花:“玉響!”

玉響不想駁玉茗湛的面子,但是,“我一個大男人手裡拿著一把野花四處溜達……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玉茗湛表情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想了想,點點頭:“也是!”

說著就把花扔在了地上,拉住玉響的手往前走。

玉響跟著玉茗湛走了幾步,情不自禁的回頭,見那幾朵花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突然莫名的有些心疼。他覺得被扔在那的不是喇叭花,而是玉茗湛的心意。

猶豫了一下,玉響還是轉身回去把花撿起來,揣進了口袋裡。

玉茗湛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表情溫柔的像四月裡的微風。

中午玉六非要留玉老夫人和玉茗湛吃頓飯。

“昨天抓的野山雞,燉上今天早上剛摘的蘑菇,保證小少爺你吃了就不想走!”玉六哈哈笑著邊回頭叫他老婆趕緊把菜收拾了端上來。

“老六你可得了吧!”玉海叔抽著煙袋嘲笑,“野山雞燉蘑菇,咱東山鎮三歲小娃娃都吃膩了!你還當個寶,還敢拿出來跟小少爺炫耀!呿!趕緊收收吧!”

“海叔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野山雞燉蘑菇我吃了不少,可到現在都沒膩過!”玉茗湛笑道,繼而又看著茶杯問,“哎?這茶是今年的新茶嗎?怎麼嘗著比給我的好?是吧玉響?”

“你別問我!茶什麼的對我來說都是一個味,我品不來。”玉響可不願跟這玉茗湛胡鬧。

果然下一個玉海叔立刻就跳起來:“哎哎!小少爺,話可不能亂說啊!每年給您和嬸子的茶那都是頂頂好的,次一點的都是要賣的,咱喝的這個那已經是最最最次的了!您這麼一說,回頭嬸子該扣咱們工錢了!”回頭對玉老夫人,“是吧嬸子?您可得說句公道話!”

玉老夫人笑著拍了下玉茗湛的手臂:“別和長輩淘氣!瞧你把你海叔給嚇的!”

玉茗湛立馬遞杯茶到玉海叔手裡:“海叔您別生氣,我敬您一杯茶,權當賠不是!”

玉海叔接過茶就笑了:“你這小子,他們都說你脾氣好,就只有我知道你大小就一肚子壞水!”

飯吃到一半電話就響了,玉六的老婆去接了以後,隔著房門喊道:“小少爺,是您的電話!大宅裡五嫂打來的。”

玉茗湛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情願,但終究還是起身去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