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沉吟片刻,姬宮湦回應道:“褒姒正在驪山行宮,照顧太子伯服。”

“太子伯服?”迦藍眼中泛起一絲光芒。

姬宮湦眼光低垂,解釋道:“並非寡人的骨血,而是褒姒在名為女若村的荒涼之地求得神水,孕育而生的孩子。”

迦藍聽宮中傳言天子不上朝,日日與美人淫樂,其實褒姒並不在寢宮。姬宮湦故意給百官留下貪圖美色的印象,目的是為掩飾身體的殘缺。他借品花大會選褒姒入宮也是如此,即便不能佔有天下第一美人,也要讓褒姒成為他一個人的王後,彌補他可悲的自尊。

至於,褒姒身邊的太子伯服,迦藍掐指一算,不由得喜上眉梢,問道:“君上,可否借我一支軍隊隨行?”

姬宮湦毫不猶豫道:“寡人派遣王室直接統率的西六師,隨先生到驪山接回褒姒,如何?”

“甚好。”

迦藍欣然起身,剛要退出寢宮,忽聽姬宮湦挽留道:“先生,可否在此逗留片刻,陪寡人多聊幾句。”

姬宮湦說話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握住迦藍的手。

“君上,您……您這是何意?”

迦藍感覺他陰氣深深,猛然縮回手,後退一步,大袖一揮,所有門窗頓時開啟。

室外的陽光,照亮了昏暗的寢宮。光芒刺眼,姬宮湦久不見光,連忙用袖子遮住雙目。

由於剛才室內燭光昏暗,迦藍沒有看清室內的佈置。此時,他環顧明亮的寢宮,頓時驚得雙眸微張,眼前的光景太過詭異!

整座天子寢宮,彌漫著一股陰柔妖嬈之氣。

姬宮湦身後的薄沙帳花團錦簇,所有被褥燻得香氣撲鼻,還有一張女人的梳妝臺。臺上擺著一個尚未完成的繡花錦帕,中間插著一枚繡花針,顯然不久前還有人繡過。褒姒不在王宮,那繡花的除了姬宮湦,怕是再無別人。

“從小到大,寡人僅喜歡過一個女人,可是那個女人,從未把寡人放在心上。”姬宮湦神色黯然地自言自語道。

迦藍定睛一看,發現姬宮湦剃光了胡須,臉頰略施粉黛,身上衣服豔麗的色彩,即使穿在後宮嬪妃身上,也顯得太花哨了些。聽聞天子姬宮湦近年來心性大變,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變化如此駭人聽聞。誰能想到這樣一位權傾朝野的帝王,竟然成天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寢宮中,默默做著女工。

“那女人眼中沒有寡人。她付出的一切只為天下百姓,甚至為了百姓想要殺掉寡人。寡人恨她,恨她的百姓,恨那蒼天,恨這世道,甚至恨我自己……”

姬宮湦的話語中充斥著怨恨。自從得知自己是純陰之體,他對女人的愛,變成了恨,又成了嫉妒。他心裡扭曲地嫉妒天生的女子,所以親手掐死了侍奉他的宮女。

“寡人恨這世間的一切,但唯獨迦藍先生你……寡人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望著迦藍,姬宮湦臉上流露出一副曖昧的神情。

迦藍號稱“多聞第一”,素聞自古便有龍陽之癖,可是如此妝容的帝王,他卻從所未見,從所未聞,不由得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

姬宮湦摸出一塊繡花手帕,輕輕為迦藍拭去額頭的汗水,輕柔的動作如女人般溫柔嫻淑。

此刻,面對這個陰陽怪氣的周天子,迦藍開始感到惡心。盡管迦藍容貌清秀勝女子,平日清心寡慾,從不近女色,但他絕不喜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