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地上杯盤狼藉,殘羹果皮和空酒壇,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他只有用腳攤開這些酒壇和果皮才能落腳。

這間房簡直太亂,太髒,太臭,甚至讓他懷疑是不是走錯,進了馬廄。儒郎搖了搖頭,心想馬廄也要比這裡好聞。他寧可立即去聞馬的屁股,也不想多呆一刻。

他開始明白那道童為什麼不和他一起進去了。他有些後悔,但事已至此,為了修真得道,光宗耀祖,只好跪在地上,硬著頭皮等著狐夫子睡醒。

快到中午的時候,蘇季翻了一次身。迫不及待的儒郎連忙俯身叩道:

“徒兒,拜見師父!”

“師父?”蘇季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道:“我不收徒弟,你走吧。”

儒郎大驚失色,愣了一會兒,附身解釋道:“是善財公子,讓我來找您的。”

“善財公子?”蘇季臉色微變,喃喃地說:“那妖孽聲稱要等我一年後去鎬京殺它。現在一天不到,就給我弄來一徒弟,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儒郎偷偷瞄著自言自語的蘇季,生怕他又要拒絕。

蘇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

“你姓甚名誰?是誰家的小孩?”

“我叫王儒郎,茶裡王是我爺爺。”

“你是花瘤兒的兒子!”蘇季突然從床上坐起來,上前仔細打量著儒郎,道:“怎麼一點也不像?”

儒郎不知蘇季所說的“花瘤兒”是誰,卻也不敢否認,只是任憑蘇季在自己頭上摸索,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蘇季又問:“你娘是不是特別漂亮?”

“聽說是的。”

蘇季沉吟片刻,心想這孩子雖然是善財公子莫名引來的,但畢竟是好兄弟的兒子,要是留給茶裡王教養,豈不早晚變成王老千一樣的潑皮混蛋?

想到這裡,他回到床上正襟危坐道:

“收你可以,但你以後不能姓王,要改姓花。”

蘇季說著,用手指沾了酒水,在地上寫了“花如狼”三個字:

“如狼似虎的如,如狼似虎的狼。你爺爺不是你親爺爺,你爹也不是你親爹。你親爹死前是個色狼,你爺爺死前是個餓狼,以後我叫你狼兒,你若肯答應,我便收你做徒弟。”

若不是因為爺爺之前的反複叮囑,花如狼一定會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個胡說八道的瘋子。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勉勉強強點了頭。

雖然順利透過拜師這一關,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之前的優越感也早已灰飛煙滅。眼前的這個師傅實在與他想象中的偉岸形象相差太遠,也根本無法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花如狼正這樣想著,只聽蘇季再次語出驚人:

“狼兒,現在為師要帶你去見你死去的親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