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置之死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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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定音翌日,聖上的諭旨到至,奉夜煞為神武將軍,掌管漢軍符令,這符令有隨時調兵遣將之能,可以不受皇命限制,乃是武將的最大榮耀。眾千士兵高聲擁呼中,夜煞冷臉不受,那傳旨公公立馬憋紅了眼,不過下一刻,出乎意料地哈哈大笑起來,湊著他的耳際低聲道:“有人言夜煞是狂肆武夫,神功蓋世,計謀無雙,功高壓主,連老奴都險些懷疑,看來回去聖上又得絞了好多人的舌頭。夜煞啊……”公公拍了拍的肩,見著他紋絲不動的冷臉不怒反笑:“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老奴先給您拜個佛,到時還請多多照應。”
隨即,公公拿出第二道諭旨,賞賜千金千裘,京宅兩處,還有一張隨時可以兌現的契約,夜煞唇角微微一抿,跪地謝恩。
送走了公公,霍亞夫快速朝著巖洞而去,卻在洞口處聽到嬌氣一聲驚叫,臉膛霎時變色地沖進去。沈卿卿捂著腿根坐在蓬草上,小臉兒一陣青一陣白,耶諾著開不了口。旁邊的護衛指著地上一劍斃命的蛇身道:“大人,夫人被毒蛇咬了一口,屬下這就去找姚禦醫。”
“來不及了,你先出去。”話音一落,霍亞夫已經傾身上前,撕開女人的褲腿就著血口猛吸,吐出幾口毒血,瑩白的肌膚才慢慢恢複了顏色。
半個時辰之後,沈卿卿清醒過來,男人正抱著她閉目養神,一隻鐵臂被枕在她的身下一動不動,臉膛朝外,半邊側臉或明或暗,薄唇輕抿著,上頭還有未來不及擦去的毒液。女人這才意識到糾纏了兩輩子,還未這麼仔細地看過男人,怎麼就一時出神了。她踢了下小腿,發現麻麻得又涼涼的,顯然是已經敷過了蛇藥,在昏迷前,她看見男人毫不猶豫地就撲過來給她吸掉毒汁,那個場景讓她一陣動容。蛇毒千種,沒有必解的解藥,若是不能解,她逃不了,他也避不過。可那時,他分明想都未想。
她爬起來,腿上還不利索,只是奇怪,往常她一動男人就醒了,怎麼她跌撞著快走出洞口男人還昏睡著。
“夫人。”守衛兵低頭道。戰後霍亞夫的幾個親兵早就知道了沈卿卿的來頭,見到她都是恭敬地喚夫人。
“嗯。”沈卿卿低應了一聲向外走,暴雨之後的空氣格外清新,榮木滴露,蔥綠醒目,這時,她聽到一個士兵的悲鳴之聲,只見他舉刀對著地上的蛇屍一陣亂砍,他的身旁躺著一匹駿馬,鼻口流出黑血,已經咽氣。
旁邊一個矮兵看了一眼駿馬,對著憤怒計程車兵勸道:“別砍了,都已經死了。”
那士兵目露悲色:“小白跟了我這麼多年,我早就把它當成了親人,如今卻死在這個毒蛇上頭,都怪我沒看好它。”
“說來奇怪,這毒蛇被扔出來很久,早就死透了,方才我也只不過見到小白對著蛇口嗅了嗅,當時還沒有怎樣,怎麼打個水的功夫就死了,看樣子還毒得不清。”
“必定是蛇口上有毒汁。”士兵對著蛇身砍了又砍,直到成為一堆稀泥才罷手,與矮兵就地挖了個墳把白馬掩埋了。
沈卿卿靠著枯木,突然俯首撩起自己的褲腳來,她想了又想,腦子裡一堆糨糊,小臉兒也愈發地難看。
忽然就想起姚景天走時說的話:“他也要為這個決定付出性命的代價。”
“把這抹在你的腳踝處,十日之後便知曉答案了。”
付出性命的代價!
一陣眩暈襲來,沈卿卿差點支撐不住,轉身地太急,以至於胸口一股氣血劇烈地翻湧,竟然靠著樹幹猛烈得幹嘔起來,連眼淚都出來了。
“你怎麼了?”肩膀上被大掌覆上,沉沉的聲音傳入耳膜,當抬頭看到邪廝關切緊張的目光時,沈卿卿激動地破口而出:“你……沒死?”
霍亞夫失笑:“蛇毒而言,哪那麼容易死?”
女人瞬間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我抱你回去。”男人正要攔腰抱起她,卻被她緊緊拉住袖子,沈卿卿從來未有這樣真切的哀求之色:“霍亞夫,放我走吧。”
霍亞夫眼神一眯,緊了緊又緩道:“我知你怨怪我讓你跟著受苦,不過幸而,都結束了。”他的額頭貼著她的,雄性的鼻息拂在女人臉上,帶著柔情蜜意,“好卿卿,一切都結束了,回去以後,我必定把所有的珍貴之物都捧到你面前。還記得我帶你去的溫泉湖麼,那裡的宅邸已經落成,回去後你便是那裡的女主人,我把它取名叫卿宅,你可喜歡?對了,你喜歡梅林花草,聖上賞賜的另兩個宅邸,我都把它們開闢成果園山林,供你玩樂,隨你倒騰。春衫冬裘任你挑擇,你只穿給我一人看,為夫夜夜替你沐浴梳發畫眉點妝。卿卿,你可歡喜?”
你可歡喜?沈卿卿說不出是何滋味,男人一副神往的模樣,好似那場景已是近在眼前。
他的唇在她臉頰上反複磨蹭,輕憐蜜意,良久,他抬起頭來,吻了吻她的俏鼻道:“你這麼單薄難怪手腳冰涼,是為夫大意。”
男人把她抱到巖洞裡就轉身走了出去,待他高大的身影離開,沈卿卿盯著洞旁跳躍的火星一陣難受,她終是閉了閉眼,只是反複喃喃道:“霍亞夫,你若讓我走該多好,該多好。”
天黑夜沉之際,男人才從外頭回來,手裡拿著一張虎皮,已經洗淨粗略縫制,看到女人站在林間蕭瑟的身子,大步一邁走上前,把虎皮罩在女人身上,從頭到腳看了又看,笑道:“正是不錯,前日士兵無意間說起林間有猛虎出沒,當時我就想著若是能給卿卿做件虎皮大裘定是暖和,幸而為夫的騎射還不錯,射中虎頭斃命,倒也未傷半點皮毛。京城的衣裳雖好雖俏,哪有為夫親自打的裘獒來得熱乎,你嬌氣畏寒,宅邸有溫泉活水,為夫再把虎皮狐裘給你做衣裳,這般你就再無需畏冬畏寒了。”
身上暖絨,可是聽到他一番話的沈卿卿還是不由輕顫,眼圈也瞬間紅了,男人用粗糲帶著血口的手掌給她把淚水拂了拂,那血口是在拉弓時所傷,因為怕驚了猛虎,自然不能攜帶護手玳瑁,還要三箭連發用盡全身的力氣,立時手掌就裂了縫,等到發現時早就成了血口,回來也未及時包紮,任由血液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