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被冷落了一段日子,這段日子裡幾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好在她的要求丫頭和婆子還是依的,食宿起居也都任由著她吩咐,就是不給好臉色看,沈卿卿也就忍了,宛翩然身子一落千丈雖不是她害的,也與她脫不了幹系,她自知失理失據,自然也不再硬著頭皮往那牆上去撞。

睡塌前有一張矮腳方桌,桌角上擺著唐氏金鋪昨日送來的新花樣,金燦燦的把整個屋子都照亮堂了,她半跪在桌前,拿著一尾小毫筆在卷紙上畫著花樣。她和唐氏都不識文斷字,可是隻要唐氏的東西一送來,沈卿卿就立馬明白要做什麼,像是這個瓔珞簪,唐氏拿來兩個一模一樣的,只是在流蘇出蕩著的玉石有所區別,她就明白,唐氏是要她仿著想想還能有什麼新奇的流蘇樣子。要知道,時人雖喜歡跟風,但又要佔那獨一無二的理兒,所以要別出心裁地弄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瓔珞簪也是沈卿卿初時給的花樣,當時她依稀記得京城盛行把腰間脖間的美飾往發間用,畢竟時人除非為奴為婢,一般喜歡高昂著脖子從頭頂視人,便是男子也把腰間美玉做成玉簪來束發。

突然間,沈卿卿想起什麼心頭大驚,墨水灑了一桌子,這種簪飾因為距離前世死前甚近,所以她才記憶尤新,掐指一算,果然還不到小半年功夫了。

若是不出意外,還有一旬她就該懷孕了,因為身子敏感,她在懷胎一個月的時候就嘔吐瞌睡,她又惜命得很,在被許氏逼迫之後成日心驚膽戰,胡思亂猜之下竟然比大夫還要知道得早。想到命不久已,沈卿卿登時嚇得背脊都涼了一片。

這時,纖肩突如其來地覆上一雙大掌,更叫她嚇了一跳,腿都嚇軟了,只差沒有趴倒在地上。

“怎麼了?”男人黑亮的眼神炯炯地盯著她,看到女人額間都冒出冷汗,掌心摸了摸才放心。這麼冷的天,她跪坐在地上,火龍雖然燒得旺但是地上什麼都不鋪,臉色瞬時就不好了,吼道:“來人,備熱湯浴。”

沈卿卿一聽更是全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抱著他的肩道:“別,別,我不想沐浴。”她怕男人在內室又忍不住對她百番索要,剛才之所以教她如此驚心,實在是因為她好久都未用姚景天給她的貼藥了。

霍亞夫拿著奇怪的眼神看她,突然明白過來,把她抱在腿上不懷好意道:“我是有些渴了,只是聖上命我盡快養傷,你的津液雖是如同聖水,但是我回回從你身上爬起來都是氣力全無,傷口盡裂。”

沈卿卿又羞又氣,擰著他的胳膊道:“分明是你太過孟浪,我哭著求你還是不罷休,怎地怪到我頭上。”

男人輕笑,埋在她的頸彎一陣亂啃:“你越是哭得很,我那裡越是難受,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我已經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

沈卿卿氣得倒仰,這邪廝說起葷話來真教人無法招教,掙紮著就想起來,被男人按在榻上一番肆虐的親吻。沈卿卿被他吻得天翻地覆,衣服汗涔涔地粘濕在身上,眼淚止不住要出來,想到男人方才的話只能強忍著,只是她越是忍,那聲音越是嗚咽婉轉,似是貓爪子在不停地撓著男人的心房。

霍亞夫低吼一聲,眼底已經埋在她的雙峰上,紅白交錯間簡直讓人血脈噴張。戛然而止,男人撩起一旁的被子把嬌人緊緊裹住,一邊平息著體內的熱氣一邊道:“你先歇著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完,逃也似得往院門外走,不巧正撞上來送湯藥的丫鬟,那丫頭是會功夫的,可也想不到男人會用上輕功向外走,正好撞了個人仰馬翻,怦地一聲,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就灑在了地面上。

“什麼東西?”霍亞夫問道,湯汁正好灑在燭光之下,黑乎乎一團,又臭又燻人,與嬌氣平日裡飲的蜜藥無法相比。

丫頭驚道:“是沈姨娘的藥,膳房熬好了讓送來的。”

霍亞夫回頭看了看,見嬌氣整個臉蛋還埋在被子裡,顯然沒有聽到,蹲下來在指腹上沾了點放在口中,眉頭立刻鎖緊了,神色不明道:“哪裡來的?”

丫頭如實稟道:“昨日沈姨娘讓奴婢去唐氏娘子那拿東西,唐氏娘子給的,說這是沈姨娘的藥膳,要奴婢務必給她。奴婢想著反正是藥膳,就給了膳房讓熬出來。”

“收拾一下,叫李婆去查查是什麼藥材。”霍亞夫輕聲吩咐了一句,又回頭朝屋裡面深深看了一眼才走出去。

丫頭按照大人的吩咐找到李婆,只把藥渣往李婆面前湊了湊,李婆就大叫著打掉了她的手:“哎呦,死丫頭,哪裡弄來的髒東西?”

丫頭不解,又把藥渣往鼻口嗅了嗅:“就是臭了點,難不成是糞便?”

李婆兇惡地點著丫頭的腦門:“這物比糞便還髒,你哪裡弄來的,快給我說,不然我把你立刻趕出去。”她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東西沒有見過,這種虎狼之物,若是出現在大宅子裡可是要鬧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