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含著冤被趕出來,心裡頭一陣委屈,而且讓她想不通的是,姚景天竟然這樣構陷她,不知道為什麼,直覺中就是認定了他是故意為之。

出了院子,丫頭被李婆支使著去抓藥熬湯,臨去前給了個狠厲不恥的眼色,沈卿卿倒沒有要受到多大的重視,但是被孤立厭惡也是極其難堪的。她坐在水榭的臺階上,目光彷然無助,剛有一會兒,眼底就出現一雙黑靴,她扭過頭當作沒有看到。

僵持了一會,只聽那人道:“怎麼了,生我氣?”分明是明知故問,沈卿卿猛然抬頭,氣憤道:“你為何說是我下的毒?”

姚景天也未否認,只是不明意味地反問道:“你還想要霍府人人尊重你不成,沈姨娘?”聲音一轉,眼神陰沉:“還是怕夜煞怪罪於你?他不是什麼都沒提嘛,可見還是有心袒護你的。”夜煞對他深信不疑,他說沈卿卿害了婉翩然,他就一定會相信,可是他什麼都沒動,甚至一點指責的意思都沒有。此番試探,更讓姚景天確定了一點,這個女人,夜煞是不會放手的。那就,唯有用其他辦法了。

那聲沈姨娘讓人心底一沉,妾室卑微又低賤,更別談什麼尊重,連個夫人身邊的丫頭也敢對她打臉。她沒指望過什麼,但是起碼不是這樣子的。沈卿卿惱恨,辯道:“他是沒拿我怎樣,但是毒害正妻,也足以叫我下牢獄。”

姚景天拂了拂袍子在她身旁坐下,輕飄飄道:“放心吧,你即便在他面前殺人放火,他也不會拿你怎樣。”

沈卿卿臉一紅,心虛道:“你,你就這麼確定?萬一,萬一他直接把我送衙門了呢,他可是在牢獄中還有兄弟的。”

“沒有萬一!”姚景天異常嚴肅堅定,好似走了一步,後頭百步千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你別小看了男人的直覺,夜煞這人,除非是死,才能叫他放棄。”

不能不說姚景天對霍亞夫看得十分精準,有的時候,往往無需言詞行為試探,只要接觸一二,就能把握住一個人的心思。

明明是戲謔之言,可是沈卿卿覺得那死字尤其驚心,心頭突突地跳個不停,她看著他,什麼時候,這個曾經似兄似父的少年郎變得如此深不可測,直叫人膽戰心驚。他的威懾力不需要一刀一槍,他甚至不帶一分一毫的煞氣,卻能令人不敢靠近。一雙手一副金針既能醫人也能下毒,更能嫁禍於人,她鬧不清楚了。

好久才平靜下來,沈卿卿最後追問道:“你還沒有說為什麼陷害我。”

姚景天抿唇不言,凝看著她似乎想著什麼,沈卿卿著惱,起身欲走之際,他卻冷冷道:“卿卿不信我了。”

沈卿卿憋氣,“你害我還要我怎麼信你,是不是要等到把命送了,我還要一味愚信於你。”

姚景天掩嘴大笑兩聲,拉著她的小手放掌心褻玩磨蹭,沈卿卿左右看了看,急道:“你瘋了。”可是怎麼抽都抽不開手。

“你聽我說,”姚景天強拉她坐下,眼神灼人:“你大可記住,即便害你,我也是為了你好。”眼神一瞥,聲色暗沉:“這毒是婉翩然自己下的,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什麼?”沈卿卿不信:“可大夫說,若是醫治不當是會丟掉性命的,她怎麼能拿性命開玩笑?”

“不置之死地又怎麼能取信於人?”姚景天冷聲道:“這後宅婦人的手段可不能小覷,為了爭寵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何況,霍亞夫並不會讓她死,他欠著她的命,怎麼樣都會留著她,我來時已經碰到了趕來的護衛,他知道我肯定救的了她。”

“你明明知道她是故意要害我,你又為何助她?”沈卿卿再問。

“我助她一是確定夜煞對你的心思,二是也有意叫這個府上的人懼你畏你厭你,這樣,你就有機會走出去,一切都是權宜之計。”

“真是可笑,霍亞夫武功這麼厲害,府上還有一幫護衛,他即便是讓我死在這裡,也不會放我走的。”沈卿卿嘲笑道,對那邪廝的心思她是最清楚不過,那廝本就對她有仇有恨,如今知道她有一項不可告人的隱秘就更加不會放過她。有一點姚景天猜得沒錯,即便她在他面前殺人放火,他也不會拿她怎樣,原因無它,就是要拿她作為保命丹留著。

“若是他死了呢?”姚景天聲音很輕,飄如煙雲,沈卿卿一時未聽清,又靠近了幾分追問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