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面無表情地往回走,兩個丫頭無聲無息地跟著。她輕輕道:“昨夜,被挑斷了手筋和腳筋的那人,是否是阿力?”

丫頭並沒有必要撒謊,兩人異口同聲道:“是。”

沈卿卿冷笑,她怎麼這麼蠢,以為兩個丫頭呆呆愣愣好欺騙,瘦得跟幹柴雞一樣就好欺負,原來一直被蒙在鼓裡傻不拉幾的是自己啊。

人愚蠢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還以為自己是狐貍,不止如同羊一般被他吃幹淨,還害了無辜之人。挑斷了手筋和腳筋,裝入麻袋,丟在路中,任由車馬踐踏,何其殘忍。她手撐著水榭的欄杆喘著粗氣,突然,就往旁邊一閃跳入了冰水。

兩個丫頭眼疾手快,沈卿卿只是濕到雙腳就被撈了起來。

“沈姨娘,別為難奴婢。”丫頭們急了,看她笑得詭異,打她們罵她們都行,傷害自己是萬萬不行的。

李婆趕過來,也是嚇了半跳老命,“人怎麼掉水裡了,你們這兩個窩囊廢。”這個嬌氣有多矜貴她是知道的,拿著披風把人兒從頭蓋到腳,只是她還渾身直哆嗦,臉白得沒了顏色,只叫人疼到心裡去,想到躺在床榻上高燒不退的大人見到了指不定要跳起來砍人呢。

“我的丫頭呢,我不要這兩個丫頭,把我自己的丫頭叫來。”沈卿卿顫抖著說道,她並非是因為沾了水寒冷,可就是止不住地哆嗦,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架。

“她們,這個不行,”李婆看出了眉目,犯了難,勸道:“這兩個丫頭手腳好使,不然沈姨娘這次就算掉了水裡也沒辦法,老奴要護著沈姨娘,這兩個丫頭是一定要跟著您的。”

沈卿卿知道求了也無望,說道:“我好冷,給我拿瓶烈酒來暖暖身,我在膳房備的草藥也拿過來。”

她閑了沒少倒騰藥材,李婆坳扭了她一次,這次倒是挺痛快的答應了,忙命著丫頭去取。

沈卿卿推門入屋,男人聽到聲音緊閉的眼睛睜開來,咧唇道:“回來了?”往她手中看去:“給為夫採的草藥呢?”

沈卿卿淡淡一笑,“丫頭馬上送來了。”她的手指撫上男人的額頭,燒退了,很好。

很快,丫頭就把烈酒和草藥端進來。

沈卿卿去解他的衣裳,指骨顫抖,霍亞夫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細吻,寵溺著道:“卿卿就是上好的良藥,以後別費事自己去採,叫丫鬟就行。手那麼涼,讓為夫給你捂著。”指節粉嫩如櫻,白膩如瓷,他怎麼愛都不夠,恨不能揉碎了嚥下去。

“丫鬟哪裡認識藥材,若是用錯了藥,不止傷好不了,還可能送掉性命的。你一個習武之人,傷到哪裡都不能傷了筋骨,不然就廢了。”

男人輕笑:“廢了就廢了,只要有卿卿在。”

抽出手,把他裹著傷口的紗布揭開,沈卿卿驀然一笑,這笑如雲釉初開,海棠齊放,豔極,也冷極,霍亞夫盯著她,並沒覺著她有異樣,一時看痴了。沈卿卿本是美豔不可方物,不笑自帶三分嗔,一笑便開三春顏,真真是一笑百媚生,叫人魂酥骨軟。

正痴看時,瞳孔猛地急縮,胸口處傳來噬心之痛,霍亞夫蹭地捏住她細瓷的下巴道:“你給我用了什麼?”

沈卿卿高抬起頭,手下絲毫沒有松動,斂了笑容道:“燒刀子呀,最是去膿的,你傷得這麼重,不狠心怎麼會好。”

霍亞夫松開她,並不去阻止她的動作,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忒地蒼涼,“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我只是還你一二,可沒有你這麼殘忍。”沈卿卿咬牙切齒,他的胸口處傳來燒焦的血腥之味,幾乎掩蓋了那酒的醺辣,可是她像是喝醉了,小臉緋紅緋紅,忍得異常難受,突然控制不住地沖男人叫道:“你好一頓裝,你把他怎麼樣了?”

男人氣定神閑:“廢了手腳,丟了。”

沈卿卿把最後一滴烈酒撒在他身上:“我說的是羽,你把羽怎麼樣了?”

男人不知是疼痛難當還是不想看她,閉目道:“若是他敢來,我一樣會把他廢了。”

“好!”沈卿卿吸著鼻子,忍住眼淚:“你從來沒有打算放我走是不是?”

霍亞夫快速吐出:“是!”

“好!即便我救了你兩次,你說的放我走都是誆我的?”

“是!”

“我不管怎麼做,你都不會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