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卿卿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低低道:“我雖然恨他,但也不想他有事。”

杭有羽嘆了一聲,無奈道:“你放心吧,暫時還沒有確定的訊息回來,夜煞為人不羈,樹敵太多,但是武藝又非同一般,天生的將才,還沒有人敢正面與他對抗。這群狼獸兇猛異常,出征的時候聖上下過生死令,除非身死,否則不得送回,那些禁衛不可能為了鏟除異己在這個節骨眼動手。何況,宮中禁衛個個身手不凡,說成千軍也不為過。你也曾見識過夜煞的武藝,那夜在船坊上的都是各府的私軍,足有百數,夜煞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退了。”

他一回頭,見到女子恍然地盯著遠處,冷冷笑道:“你既然放不下他,還說什麼恨他的話,你安心做你的沈姨娘吧。”說完轉身欲走。

沈卿卿撲過去,抱住他的腰:“別走,我沒有放不下他,我心裡就只有你。”她也搞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失神了,那夜她為了其他男人失態,還不慎把他的正室給推入水中,連她自己都覺得難逃一劫,他卻是原諒了她,那晚恍恍惚惚,只有四個字清晰地回蕩在耳邊,便是——為夫錯了!突然想起葉氏的一番話:這男人最是好面子,便是尋常出生的男子也受不了新婚妻子逃跑,可是你看,霍小郎連這個都能忍下了,可見他對你有多在意。

杭有羽方才也只是說說的,若是女人不攔他,估計最後難受的還得是他。女人再沒有提到男人,但是與他在一起時走神了幾回,還頭一次眨巴著眼睛說困了,杭有羽撥弄了一下她的烏發,把她整個額頭露出來在上面印了個吻,看著玉雪嬌弱的女人忍了忍心中的不捨,叫著阿力翻牆而去。

男子走了以後,沈卿卿突然精神了,是混沌是惆悵是擔憂是欣喜,連她自己都辨不明白,心中好似有一個無底洞,什麼也填不滿,卻又不知拿什麼來填,一向好眠的她也不禁輾轉反側多時才入夢。

夢中一會是邪廝的臉,一會又是杭有羽的臉,他們各在一方拉扯著她的手,她在中間苦苦哀求,可是兩邊都不松動,最後,邪廝舉起了大刀……最後一幕,是杭有羽掉入了懸崖,而她,捂著肚子,下身鮮血淋漓。她在夢裡掙紮,呼喊,謾罵都是無濟於事,她嚥下最後一口氣時,看到邪廝沒有仰天長嘯,他不止沒有笑,他眼裡還盡是悲痛與震驚,最終,他舉起大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啊!凍天凍地,暖爐的火滅了,被褥也早被踢蹬到了小腿跟,可是身上都被汗濕了,小衣都能擰出水來。

“小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身上都是汗。”淡碧推門進來,扶起她的時候沈卿卿還在禁不止地發抖,手腳都是涼的,衣服卻濕透了。

沈卿卿無措地環顧了下四周,心頭漸漸平靜下來,好在是做夢,只是個夢而已。前世那邪廝全部的仇恨都在自己身上,怎麼可能拿刀抹自己脖子呢,她一定是想多了。許是她死前太過痛苦,才會把他眼中的得意也看成了悲傷,今世她親自確認是男人處心積慮地設了個坑讓她跳的,那個時候,見報了大仇,男人一定很開心吧。

難免心頭不安,她對著丫頭道:“待會收拾一下,我們今天就回府。”

淡碧點點頭,只是道:“午後劉掌櫃過來稟告去世子府打探的訊息,小姐不若晚一些再走吧。這些日子夜煞府的轎子也不來了,小姐早一刻回去晚一刻回去估摸著也沒有人在意。”

沈卿卿應了一聲,可是這一耽擱,便又是好幾日。

劉易波花了銀子打探來訊息,卻是許氏在世子府早就落了胎,世子知道之後大怒,休了妻還不解氣,說要賣到勾欄去,那許氏就是這樣被嚇瘋的。

沈卿卿聞言大驚,許氏為何懷孕到落胎都不讓世子知曉,肯定是有隱情的。可是再打聽也沒下落,世子府的下人裡裡外外換了個遍,留下的都是老實衷心的,嘴巴很嚴實。

許氏隱瞞著也不是沒有原因,前一世她還不是生怕被毒婦害了一直隱瞞到死時,難不成許氏是怕被陳倩陷害?可是,為何還是沒有保住這一胎。真是天理迴圈,報應不爽啊。當年自己被她毒害,如今她又被技高一籌的陳倩毒害,陳倩已成功上位為世子夫人,想必害了這一胎的就是陳倩,她是領教過陳倩的心狠手辣的。

沈卿卿正顧自想著,聽到淡碧道:“小姐,大夫說,許氏這一胎很蹊蹺,落的時候應該還不足三個月,對身體雖有傷害但也不至於會到絕育這個地步,而且她身體裡有一種可令神智瘋狂的毒,便是大夫摸了許氏的手脈,她就開始,恬不知恥地去扒大夫的外袍。那大夫都已年過半百,她還……”淡碧臉紅著說不下去,可是後頭的話即便不說也能猜到了。

“什麼?”沈卿卿驚疑地張著嘴,半天沒有反應過了。她是太震驚了,忽然想起來,上一世,她自懷上孕之後,也是如此瘋狂,甚至都不受神智的控制,她後來察覺了自己的異常,才縱容著當時身為丫頭的淡碧去爬世子的床榻,自己遠遠地避開這才一直沒有與世子同床。可是最終還是被邪廝給得逞了,那天的情形,自己百番不願,但是仍控制不了身體的攀上男人的身體,……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她就是把自己的情形和如今的許氏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