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亞夫出門後一夜未歸,沈卿卿卻是在第二日就收到了丫頭去藥鋪子拿的東西。

李婆婆派來的丫鬟在一旁絮叨著:“奴婢囑咐膳房把姨娘飯後的雪梨給撤了,雪梨偏涼還是溫了吃為好,裡頭加了夫人常吃的銀耳尤其甘甜滋潤。還有姨娘早點中的幹果去了杏仁,李婆說,說……”

本來有一茬沒一茬聽著的沈卿卿突然抬起頭來:“說什麼?”

丫鬟微黃的臉蛋浮起一抹紅暈,垂著眼道:“李婆說女人備孕時最好不要用杏仁,還是多吃點百果和花生,能夠摘個好兆頭。”

噗嗤!水蓮在一旁偷笑。姑爺可真心急,過門才一個多月,哪裡能有那麼快的。

“我曉得了,你去吧。”待那個丫鬟出了門,沈卿卿手一伸,對著水蓮道:“拿來吧。”

水蓮把懷中的紙包遞給她,不解道:“小姐,這是什麼,香得很,我衣服上都沾了香氣呢?”

“就是普通的香料。”沈卿卿斂目一層層開啟紙包,快要開啟時,玉手一遮,又對著盯視著的丫頭說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會兒。”

“是。”水蓮雖然好奇,但是小姐一向在琢磨花料甜蜜時不喜人打攪,因此輕輕搭上門就出了院子。

沈卿卿又站起來走到門邊,確定外頭沒有人後,回身揭開紙包,一團足有碗底那麼大的紅團呈現出來,觸手柔軟,她掐了指甲大小放在鼻間輕嗅,的確是香得很,不過這種香氣甚是怪異,她竟然也不知道是用了哪些藥材。

反正景天的醫術她是信得過的,有了這個之後,她就不用擔心懷孕了。心頭卸下重重一塊巨石,雖然懷孕不是她前世最終的死因,可是哪怕沾染上一點幹系,她都不願意再次去冒險。

那個邪廝要孩子,就讓他的其他女人為他生吧,反正不會是她。有了這良藥,沈卿卿把匣子裡唐氏給的虎狼之藥隨手扔進了簍子。

午覺之後,沈卿卿到水榭隨處走走,秋期是花朵凋零的時候,可是府中還是一派繁榮的景象,水波柳葉花叢小徑,男人不愧是兇悍武將,凋落的草木便砍了又移栽上當季的花木,殺伐果決無一不是,所以即便深秋風凜,依然是花香四溢。

“咦,小姐你看,這裡啥時圍了柵欄。”水蓮驚奇地說道,水榭外接近內湖一夜間竟然就圍上了一圈紅木柵欄,雖然極不好看,但是人再往前接近湖邊也不怕滑落了。還有令沈卿卿驚異的是,短短一日功夫,男人是如何讓這裡都長滿木魚花的,紅彤彤如雲霞,美不勝收。

自從離了家離了香地,她未見如此花團錦簇,於是越走越深,只是走著走著,前頭人影重重,卻是見著另一房也正在閑適地賞花弄魚呢。

正要往回走,那邊已經出聲阻止:“哎呦,不是沈姨娘麼,這麼快就要走?”

之前還親暱地稱她為姐姐呢,怎麼過了幾夜就改為沈姨娘了?沈卿卿停下腳步回身笑盈盈道:“喬妹妹身體好些了麼?”

“好了,好了,霍哥哥讓禦醫來替我診治了能不好嘛。”喬姨娘唇角還有些白,不過臉色確是極好的,一雙杏眸瞥著沈卿卿,下巴揚得更高了。

“小姐本來就沒事,是大人太擔心了,還叫宮中禦醫來看,深怕小姐有個什麼事似的。”阿彩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說道,見到主子高興,更是眉飛色舞地繼續道:“說大人擔心小姐沒錯,可是也太不小心了,小姐傷寒那麼重昨夜還歇在小姐房裡頭,若是被感染上可怎麼是好?”

喬蜜兒故作嬌羞地喝止:“不要羞的,這個也好意思在沈姨娘面前說。”

“可是李婆說大人昨個一夜未歸?”水蓮直腸子地說道。

“大人是晚上來的,沈姨娘自然不會知道的,早上天不亮又走了,是府上的護衛送走的,那還能有錯嘛。”

水蓮還要再說什麼,卻是聽到自家小姐不以為意地說道:“那就恭賀沈姨娘了,沈姨娘剛剛痊癒可別再吹了風受了寒,有些事是不急著這一時半會的。”說著,帶著丫頭就往回走了。

還沒有走出幾步,聽到後頭很大聲地嗤笑:“說得倒是輕松,小姐你得了寵還不許說的嘛。”

“別理她,她嫉妒我罷了。”

聽見兩人肆無忌憚地諷刺小姐,水蓮氣不過,喬姨娘就算了,連她身邊的丫頭也這麼得寸進尺她怎麼還能忍受。剛要回頭爭辯,被沈卿卿拉著一隻手臂,淡淡說道:“我不生氣,你也別在意。”一邊往前踱著步子還一邊勾著笑容,水蓮實在不解,“可是……”

“我還開心呢。”沈卿卿眉開眼笑,她倒是真沒有小瞧了喬姨娘,這青梅竹馬的情意思加上她的手段果然能夠勾住那個男人,她也能喘口氣,若是自己再抗拒著不讓男人碰,說不定不用多時男人就把她忘了。

“什麼……”小姐含糊地道了一句,水蓮被整糊塗了,可是再要問,小姐卻是再也不願意開口,看著那心情倒是不像裝的,真的真的很開心的樣子,那就更奇怪了。莫非,小姐還是不中意姑爺,可是姑爺對小姐這麼好,鐵石心腸也該化了啊。

小丫頭胡思亂想著要找個機會與小姐說說,可是身份在那,小姐又不願意多提,她也沒有辦法,不過好在第二日小姐跟李婆子提回孃家居然同意了,只是大人一直未歸,便遣了府裡幾個護衛跟隨著。

聽到閨女要回孃家,沈家一早就開始派了小廝在門外那條巷子守候了,遠遠地見到轎子,隨著一聲“小姐回來了。”沈氏夫婦都跑出來迎接,沈卿卿剛下了轎子,就見到母親眼眶紅紅的抱過來,手不輕不重地捶著閨女纖細的後背:“死丫頭,你居然敢逃婚,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葉氏梭梭掉著眼淚,當時看到霍亞夫那吃人的神色真以為閨女會不保了,當時還想著逃就逃吧,或許真像閨女說的男人是尋仇的,這逃了還是好事。哪裡知道第二天就聽說閨女被抓了回去,於是成日裡頭提心吊膽的,直到水蓮回來稟報霍亞夫不僅沒有虐待閨女還千般小意百般愛護,這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本也早就不在意了,可是乍然見到閨女,還是止不住地要責備幾句。

沈卿卿泣不成聲,一邊挨著母親的嘮叨一邊也掉著珍珠似的淚珠。才一月有餘功夫,就恍如隔世一般,當時她逃婚也未多想,後來男人提到是違抗了聖旨這才知道嚴重性,這時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閨女剛回家,你這在門口哭哭啼啼還不夠丟人的,叫別人見了還以為是閨女受了委屈跑回來的。”沈父在葉氏身後一邊抹著淚一邊又帶著笑容說道。

“讓母親看看你,”把閨女迎回了屋子,葉氏止不住地上上下下打量閨女,不由喜色上了眉梢道:“不錯不錯,還以為水蓮那丫頭誆騙我們,霍婿待你真是極好的,你看,比未出嫁前還要俊了。”閨女本就好看,這嫁了人之後不施粉黛的臉蛋泛著紅橙色的霞光,水眸流轉淡淡春色,那嬌美更是無法言喻了,再瞧著身段,纖細的地方一往如初,但該飽滿的地方更見豐腴韻致,實在是叫人瞧不夠。

“娘,”沈卿卿一臉委屈,“他是沒有在人前苛待我,可是……他也沒有少折磨我的。”拉上簾子,沈卿卿脫了外裳和小衣,那玉色的胳膊、後背與胸乳上盡是曖昧的梅花,這還是過了兩日了,那顏色還是深得很。這男人真是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一夜能好幾回,回回都叫她差點把腰折了,小日子裡頭也不能歇著,光是抱著親吻就要到大半夜,幸而是這幾日輪到喬姨娘了,她才能喘息上兩日,不然滿身的紅梅,耳根和脖子上也盡是羞恥的東西,她連衣服都沒法穿了,到時候怎麼見人啊。

葉氏聽女兒說委屈還以為她被男人責打了,這一看哪裡還有不清楚的,驚訝轉為釋懷的竊笑:“傻丫頭,這哪裡是折磨,這是男人中意你呢,若是不喜歡你,可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何況是這般夜夜親吻。”葉氏又不是不知,閨女的肌膚自小就嬌嫩,輕輕一掐都能青上好一陣子,這哪裡是恨閨女會做的事,分明是寵愛得不得了。

這下總算是放心了,晚上跟丈夫說,讓他也放放心。葉氏勸說著閨女,剛幫著把她的衣裳穿上,門外頭就傳來小廝的稟告:“夫人,小姐,夜煞大人來府上了。”

沈卿卿聽言一愣,這邪廝怎麼神出鬼沒的,喬蜜兒說他晚上潛入她的閨房不假,可是白天還不在府上,怎麼這一會兒功夫就追來沈家了。

沈府正廳裡,男人一臉倦色,青灰色的錦衣蒙了一層連夜趕路的塵土,不過當見到自家的嬌氣時眼睛一亮,立時又神采奕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