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命犯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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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山林村野,經過驛站的時候霍亞夫便給這個嬌氣備了輛馬車,趕了一天的路,兩人打算在驛館休息。
躺到了傍晚,她覺得館子裡頭憋悶地很,於是戴上紗帽出了屋,經過隔壁廂房的時候瞟見裡頭沒有燭光,詫異男人不知去了哪裡。這個驛館不是很大,兩層閣樓,底下是用飯之地,樓上有一排零落的房間給客人居住。
剛走到樓梯口,便瞟到了在圓桌前端著酒杯狂飲的男人,他的神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沉凝,叫人不敢上前,不過臉膛有種異常的通紅,好似身處在火燒火燎之中。大刀擺在案上,發著冷冷幽然的光。此刻,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幾個閑聊的也避得遠遠的。所以偌大一個地方,好似只有他一人在,沈卿卿剛想走過去,一個嬌作的聲音響起來:“這位爺,酒來了。”是這個驛館的老闆娘,扭著豐滿的腰身堆著笑走過來。她穿著一件粉嫩的紗衣,把飽滿身軀展現地淋漓盡致。如她這般年紀,可是不適合穿這種含春桃色的年輕衣裳,不過在她風塵有致的妖嬈舉止下,也不失有骨子從內而外的勾人風情。
在她的行走間,沈卿卿甚至能聞到她身上厚厚的胭脂香氣。鼻子裡湧出一陣酸氣,她常以花果藥材作蜜作粉,哪裡受的了這刺鼻的味道,捂住口鼻,好不容易才壓下了想打噴嚏的沖動。
老闆娘走到男人眼前,幫他把碗斟滿了。也不拘泥,一屁股坐在男人身邊的位置上,託著腮幫子媚眼如絲地盯著他。霍亞夫手握在刀柄上,把碗裡頭的酒一飲而盡,剛抬起頭,便見到個女人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臉色一變方要開口說什麼,這時候門口進來了兩個男子。
一個做小廝打扮的徑直往他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大爺,你找的大夫來了。”後頭提著藥箱的中年大夫被催的急,額頭還滲著汗,見到桌旁是個冷硬會武的男子,也不敢馬虎,速速趕來給他檢視傷情。
外袍褪去,露出雄威結實的胸膛後背,那一瞬間,沈卿卿見到往後退了一步的女子眼睛都泛起了光。那後背上蜿蜒著大大小小的傷疤,還有被陣中的鷹勾所傷的血洞,有些結痂的地方重新開裂了,又開始有血跡滲出來。
“這位大人受了重傷沒有好好包紮護養,如今傷口開裂,還有炎症發熱之兆,我先給你清洗傷口再作包紮。”中年大夫說完從藥箱裡拿出工具,便是在他身上清洗起來。不一會兒,水盆中的清水很快就變成了一盆血水,那一個個血洞便是叫男子看著都害怕,驛站的小廝都躲得遠遠的,男人飲著酒,期間一聲都未哼哼,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好似受如此重傷是家常便飯一般。
沈卿卿側了側臉,他的傷口裂開可不是她的緣故嘛。他硬要摟著自己同坐一騎,那身體的接觸叫她不安份地左右晃動,老是往著馬頭處挪,那顛簸所帶來的廝磨更是讓她臉紅耳赤,終於忍不住地用手肘捶打他的胸膛,當時也未見他哼一聲,怎麼會如此嚴重了。
心中一愧,沈卿卿移走了目光,那爬滿了癩皮虎疤的胸膛真是嚇人得緊,卻是見著驛館的老闆娘瞅得眼珠子一眨不眨,還吞嚥著口水。
中年大夫給他包紮完傷口,囑咐他多休息不能沾水按時喝藥便提著藥箱子離了去。
夜晚,沈卿卿睡不著,坐在桌邊擦著剛洗的頭發。走了一路都未好好沐浴過,這回是徹底泡了個香浴,整整花了半個時辰。靠著門口,聽到隱約有女人的聲音傳來,“爺,睡了麼?”
是驛館的老闆娘!
沈卿卿一個兔跳,貼著門口豎耳聽起來。吱呀,是門打的聲音。她拉出門縫偷偷瞟過去,瞧著女子端著湯碗躡手躡腳地進了霍亞夫的門裡頭,心裡竊笑道:這個可怖冷硬的惡魔,原來還有桃花遍開的一天。
翌日,開天闢地頭一回沈卿卿發現起得比那男人還早,經過他屋門緊閉的時候,還抿著嘴笑得詭異,可不是兩人一夜未眠罷。
走到樓下在極偏的一處坐了下來,倒了碗茶水潤潤口,正要叫館子的夥計端些食物來。卻是瞧見老闆娘從門頭走過來,拿著塊布子在擦著桌子上的油漬。這回她穿了身低領子的綢衫,低頭擦拭間都能瞧到裡頭肉色的小衣和桃紅色的兜帶子,外裳寬大之極,可是裡頭的衣襟卻緊緊裹住身子,腰圍處用一根細帶繫著,那腰身自然一覽無餘。
沈卿卿行事大膽之人都看得臉紅脖子粗,可不要提那些眼光亂瞄不看白不看得男人了,這老闆娘雖然不如自己腰細,不過體態豐腴,穿著肉色的薄綢子,乍看之下如沒穿一般,刻意地扭動之間,那顫顫的風姿可想而知。何況女子施了濃粉,五官湊合端正,撲了粉脂抹了胭脂,也有三分姿色五分勾惑男人的資本。那霍亞夫也是男人,她就不信昨夜兩人會安然無事。
她經歷兩世,雖然貪慕虛榮,但是對這種風塵下賤的女子也是不願多接觸的,目光從下向上打量了一會就移開了目光。女人端上來一個抓餅和一碗肉湯,見到她扭開輕夷的目光也不惱,竟然站在她的桌邊,朝著沈卿卿看了兩眼,隨之嘖嘖贊道:“果然是個難得的美人兒,難怪大人夢裡頭都喊著卿卿,卿卿。”
她的這兩聲甚是怪異,似是試探又似是疑問,不過給她猜準了,那惡魔夜裡頭與女子顛鸞倒鳳,怎麼卻叫著自己的名字。沈卿卿臉皮薄,不由惱道:“深更半夜闖入男人屋裡頭,也不知羞恥,還能把勾當在白日與其同伴訴說,真是厚顏無恥到可嘆了。”說完,咬了一口抓餅,用勺子舀了肉湯抿著小口,出水芙蓉一般的容色,細滑白嫩得肌膚彷彿能掐出水來,在陽光的照射下通透地如同一塊美玉,便是如今神色不虞也自然地叫人神魂顛倒。
一旁的女子臉色怔了怔,沒想到被反擊了一回,轉眼幹笑了兩聲道:“姑娘只是那大爺的同伴?”見著沈卿卿不理,又道:“姑娘別誤會,我雖喜歡強悍有力的男人,但是也不喜強人所難。我入了他的屋子,本想能與爺歡度一夜,誰知他昏昏沉沉得嘴中喊著別人的名字不說,抱了人家一下就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骨頭差點就要散了。”
女子很坦白,可是太坦誠了,簡直叫人瞠目結舌。那惡魔也不是多正經的,對她戲弄了幾度,也沒有少碰她摸她,沒想到這女子這麼大膽也沒有給她得逞。
沈卿卿臉色一半青一半紅,半天都未反應過來,口中的香甜美食都吃不下了,沒想到這遠郊的驛戰還有這種不知廉恥隨意與男子茍合的女子,嘲諷道:“你這裡是驛館又不是勾欄,怎能去爬客人的床榻,何況你若是喜歡哪個男人,與他說道成個家便是,何必這般偷偷摸摸的,不覺得無恥麼?”
女子瞧見她這個正經模樣花枝亂顫地笑起來,笑得還有淚光閃爍,好似聽了什麼笑話一般,拿著胭扣的指甲輕劃過她細嫩的臉頰:“我年輕的時候也與姑娘這般純情的,可是嫁的男人一個比一個髒,最後跟了個老頭子,幸而死得早,留下這個驛館給我打理,不然還不知道要轉幾次手。這男人啊,可不能當回事,成親我是不想了,只願與看得上眼的男人有段露水姻緣打發這寂寞的日子罷了,來來往往的男人這麼多,也有甜言蜜語說要與我成親的,可是走了一波又一波,哪裡見有回頭的。你說我若回回當真了,可不是笑話了。”
話語雖然露骨,可是女子也見得幾分性情,沈卿卿沉默下來,女子見她不說話,又道:“世事涼薄,我說了只會討人嫌,我便不打擾姑娘了。”說完扭著身子便走了。
沈卿卿小臉一抬,吃力地喚了一聲:“等等,”見著她回過來的目光,歉意道:“方才說話重了,可不要放在心上。”這個世道,女子便是男人的附庸,再美貌的女子也有不可言說的隱晦,她上一世吃過虧,淪落到最後羞恥不堪的下場,體會到了男人的無情與殘酷,不由身有所悟地與她道歉。
女子倒是毫不在意,還近了分說道:“別人雖說我不安分,可是爬床之事還真是頭一回,你知道為什麼嗎?”說完也不等她回話,自答道:“因著他一身陽剛生猛,五官刻著煞氣,見著我也目不直視,這種樣的男人百個裡頭也未必能碰上一個,我看男人很準的,這種男人命犯孤星,認準了一個除非死了是不會回頭的,小姑娘,我猜他就是被你迷住了,這輩子你也休想逃出他的掌心。昨夜我失利就是最好的驗證,這男人燙得跟爐子一般又湯藥未進還能如此剋制,想必是沒錯的。”
女子被男人的無情給傷得深了,迫切要一個情深意重矢志不渝的,可是嘆息被其他女子搶先了一步,也不能喟嘆著福薄走開了。